我抱著他放聲大哭。
他是周悅也,是我和周霽的孩子啊。
(17)
周霽在十年前就死了,死在了那場火災裡。
我們剛從民政局出來,還在商量晚上要去哪裡吃飯,他就接到隊裡的電話,有緊急任務。
他笑著親親我,說晚上給我帶蛋糕。
我說好,我要吃草莓蛋糕。
他笑著說好,等我。
那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把那棟樓裡的所有人都帶出來了,但是他把自己落下了。
他永遠地留在了那場大火裡。
他死後一月,我突然暈倒。
醫生說我懷孕了。
他爸媽,我爸媽,還有我,都把這個孩子當成救命稻草。
我們細心地嗬護他長大。
他真的成為了第二個周霽,一樣的臉,一樣的乖巧溫柔。
而我看著他那張越來越像的臉越來越恍惚,有時候看著他默默流淚,有時候又對著他又吼又罵。
爸媽把我送去看醫生。
醫生說我得了雙相情感障礙。
爸媽想要把周悅也帶走,他不肯,他隻想守著我這個定時炸彈。
我知道我病了,我知道我傷害了悅也,可我控製不住自己。
我常常在晚上抱著他流淚。
悅也就躲在我懷裡,輕輕拍我的背,嘴裡哼著一曲童謠。
那童謠,是周霽小時候為了哄我常哼的歌。
周霽去世的第八年,我自殺了。
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但我被突然回家的悅也救回來了。
爸媽一夜白頭,悅也一直不肯見我,他開始恨我了。
我知道錯了。
我開始吃藥,治療,我想變好,我不想悅也恨我。
我恢複得很好,病情已經很穩定了。
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如果我那天沒有碰上又一次火災就好了。
這樣我就不會又發病了。
(18)
晚上周悅也留在病房不肯離開。
我看著乖乖在一旁看書的他,說:“回去吧,明天還要上學。”
他眼睛沒有離開書,隻是隨口應:“我在放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