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取下托盤上的“麵膜”敷到臉上,悠然地靠著椅背,麵對著我們。
“是人皮……”
路零萌的聲音傳來,帶著一陣陣恐懼。
可是聽到這句話,我卻很意外地淡定著。
突然一陣難聽刺耳的聲音傳來,就像是什麼鐵質的東西摩擦著地板一般,擾人心煩。
我皺著眉頭,不知她又要搞什麼。
灰暗的光線下,一個身影在地上爬行,藍白色格子T恤,淺色牛仔褲,衣服上鮮血斑斑,眼珠子全白,稀少的頭發擋住了身影的臉。
我感覺來者應該是鬼。
可我發現,這段時間出現的鬼的身體似乎都不是半透明的,而且似乎都是有腿的。
雖然沒有看見臉,不過從她的衣服來看,我似乎並不認識。
那鬼越來越近。
路零萌的臉色瞬間煞白,臉上泌出細密的汗水,雙腿不自覺地邁著小步往後退著,看來應該是衝路零萌來的。
那鬼用手撐著地,慢慢地站了起來,身體的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像是骨頭碎了一般的聲音,一滴滴鮮紅色的血液從她臉上落下,滴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很是突兀。
她垂著頭,脖子上的頸椎似乎已經斷裂。
“你……”路零萌的聲音都在顫抖著,一臉驚恐,我想她應該是被保護得太好了,才會有這副模樣,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那鬼,手緊緊地握住,“是鬼嗎?”
“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一道淒冷空靈的聲音響起,帶著些些回音,很是陰森。
肩膀上突然冒出一縷縷黑煙,一股揪心的疼痛傳入我的神經,我緊緊地擰著眉,無言。
“我認得……你是……粉茂……”
鬼突然消失,瞬間出現在路零萌的麵前——我的旁邊。
她的身上圍繞著一層漆黑色的霧氣,我看到她頭上的頭發很是稀少,隻能大概地遮住頭皮,而且她的頭皮也不是普通的肉,而是像一塊塊腐爛的爛肉,脖子處、手都有著被燒傷的傷口,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我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站了站,想離她遠了點,結果她突然將頭扭了過來,全白的眼珠子看著我,脖子發出陣陣“咯咯咯”的聲音。
我感覺汗毛都有些豎了起來。
她臉上的皮膚都被燒爛,此時已是一塊覆蓋在臉上浮腫的爛肉,鼻子已經燒歪,嘴唇的紅色已經燒爛燒歪,連臉頰上都有著一點紅色的嘴唇,眼眶還留著血,將臉上的肉弄得血肉模糊。
我穩住腳,向她跨了一步,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我想,你活著的時候一定很漂亮吧?”
我感覺到了她的悲傷。
她看了我幾秒,又看著全身幾乎僵硬的路零萌,即使我感覺不到她的溫度,但我覺得她的身上一定散發著及其冰的冷氣。
“粉茂……你怎麼死了……”路零萌的身體都在顫抖著,看起來很是狼狽。
“我不死,我活著乾嘛?!我有什麼意義活著下去?!”被稱為粉茂的女鬼的嘴唇雖然沒有動,但整個房間卻響起了她的聲音,哀怨淒冷的歇斯底裡。
“我們都沒有嫌棄過你,我們也都不會嫌棄你的……”
她飄著跟著路零萌,將路零萌逼向了牆角,看到路零萌臉上恐懼的表情,憤怒地大叫,“路零萌!”
“你可要知道,我為什麼救你,摔下了火坑,要不然今天這般樣貌的可就是你了!”
她的聲音在這個房間回蕩,淒冷哀怨,還有些尖銳,“我們差不多二十年的閨蜜了,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粉茂粉茂……我膽小,我膽小,你知道的,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好怕好怕……”路零萌的聲音帶著哭腔,哽咽著,微微有些顫意。
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悲傷,可聽起來卻像是一把穿過粉茂心口的無形的利鋒,沒有傷口,沒有鮮血,卻疼得讓人窒息。
我想起了何桐桐,這個唯一真真正正把我當做朋友的閨蜜……也是我最對不起的人,我搶了她的男朋友,害死了她和她的父親,可她卻什麼都沒怨我……
粉茂骨頭作響的聲音很刺耳,可房間裡卻彌漫著一種詭異的靜,讓人靜得害怕。
這時秋月扯下“麵膜”,放回托盤,鬼魂另一個鬼魂端著一個盆子飄了出來,替秋月洗了把臉,然後雙雙退了下去。
秋月挑眉看著我,語氣帶著淡淡的喜悅,“怎麼?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怎麼不上前幫忙?”
我皺了皺眉頭。
從對話中,我聽出來了,感覺這件事情是路零萌的錯。即使不是她的錯,她那樣的行為也太讓作為她閨蜜的粉茂心寒了。
再者,我和路零萌之間也沒多要好,還可以談得上是陌生人,不過是同病相憐的陌生人。
路零萌沒有說話,捂著嘴巴,露出一雙恐懼的大眼睛。
秋月用手撩了撩頭發,用不可一世的表情看著我們,笑著感歎道,“吳粉茂,你看清楚了吧,路零萌根本沒把你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