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宋民挑燈夜戰了兩天之後,允街也傳來了消息。
管郜順利拿下允街!
但這個勝利的果實摘得很艱難,管郜五千人馬,幾近全軍覆沒,已不足五百。
管郜送來的軍報不僅僅是報捷,更重要的是求援!
城是拿下來了,但無兵可守,也是一個大麻煩。
宋民拿著這一份軍報,伏在案前已看了許久。
華鎣站在下麵,腿都有些麻了,忍不住問道:“殿下,這一份軍報可是有什麼問題?管郜雖為降將,但聽殿下方才所說,此人似乎急於在殿下麵前立功,拿個投名狀,且董良戰敗,他應該不至於從中作梗,設陰謀詭計吧。”
宋民搖頭,“現在是什麼情況,尚未可知,但看著這一份軍報,我總有些不太踏實。”
華鎣眼睛陡然一睜,他心中如巍峨泰山一般的肅王說不踏實,那就肯定是有貓膩。
毫不猶豫,他當下就直接請命道:“殿下,末將去走一遭。管他管郜是真有陰謀還是假有陰謀,必定給他戳個破破爛爛,拿下允街。”
宋民未作答複,而是說道:“拿允街地圖過來。”
一側親衛,立刻打開了隨身的牛皮筒,從中挑選出了允街的地圖。
宋民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移動在地圖上,這才對華鎣說道:“不管有沒有陰謀,當防患於未然,儘可能的了解更多的信息。管郜必定是剛剛投降的降將,我們應當報以信任,但也決不可完全的信任。”
對管郜是如此,對劉老二、張集以及封明明,宋民的態度,同樣也是如此。
他們現在還處於考察期,若不是宋民現在真的是完全無人可用。
他們這些人的處境,隻會是從最基層的坐起。
接觸機密,乃至於鎮守一方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出現。
華鎣對此深以為然,肅王殿下說的話,那就是有深度。
“老祖宗當初選這個地方堅城,也是彆有用心呐,允街這個地方說是窮山惡水,但又綠水青山,南北分化是如此的分明!”宋民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北麵是寸草不生的群山,地勢險峻且乾燥荒蕪,南邊卻又是河流眾多,多是一望無際的河穀平原。允街以北,那就是一片天然的戰場,埋骨之地。”
華鎣聽著宋民的話,腦子裡儘可能的想著那個畫麵。
他雖曾是金城府軍的統領,但對於允街這座鄰城,他的了解並不多。
“殿下,會不會有可能是管郜故意送來了這樣的軍報,然後匈奴人亦或者董良的軍隊,就藏在那莽莽群山間,等著我們去上鉤?”華鎣絞儘腦汁的想出了一個可能,給宋民回答了一下。
宋民搖頭,“有這樣的一種可能,但可能性並不大。藏在城外,還不如藏在城內,給我們來個甕中捉鱉來的更簡單,效果更好。忽悠我們的軍馬入城,再封閉四門,城牆上隻管射箭、扔石頭、澆滾油便好,管他多少人,肯定是有去無回。”
華鎣的臉色不由有些尷尬,還是肅王殿下的腦子好使啊,他這都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丟人現眼。
宋民又說道:“想要知道敵人會怎麼做,首先要弄清楚我們應該怎麼做!”
殿下這是在教導他?
華鎣的眼前微亮,即刻有些激動的說道:“管郜都求援了,我們肯定不能坐視不理,必須得派兵才是。”
“是,我們要派兵。自媼圍到允街,不過百裡之遙,卻要翻過綿綿群山,這一條道雖然難走,但卻是最近的路線。否則就隻剩下繞道,且地形多為河穀平原,幾乎沒有險峻之地。如果你是敵人,你想要對付我們,會怎麼做?”宋民一麵分析,一麵問道。
華鎣的思路還徘徊在甕中捉鱉上,當下未做猶豫直接說道:“末將還是以為甕中捉鱉,關門打狗來的更輕鬆些,成功的可能也更大一些。”
“人心終歸難測,若他們想為管郜送一波功勞呢?甕中捉鱉,管郜若真的是假投降,那也就自曝身份了。”宋民說道。
華鎣堅持道,“即便是自曝身份,若是能因此而折損了殿下您的大部分兵力,那也是成功。”
宋民頷首,“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認為,走北邊群山是一條危險的道路。直接進城,也是一條危險的路線。想辦法規避這兩個可能發生的危險,支援管郜吧。”
“殿下,若是他們打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在允街堵我們一回,然後再趁殿下分兵,趁機攻打媼圍、金城,豈不是我們剛剛拿下的戰果,轉眼就得拱手讓人?”華鎣的腦子在這一會兒好像是開了光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危險,從他的腦子裡自己蹦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