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民的字典裡，隨機應變這個成語占得分量很重。
對敵人沒有足夠的了解，那麼隨即應變吧。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當然是隨機應變了。
但，在宋民這兒隨機應變的前提是，絕對足夠充分的準備。
你啥都沒有準備，衝上去就想隨機應變，那就不是隨機應變，而是找死了。
天黑時分，中軍大帳拔了營，趁著朦朦朧朧的夜色，朝著右賢王王庭移動。
雖沒有見到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但宋民看見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闊，在這開闊的視野下，這樣的景象確實很美。
若不考慮戰爭的因素，在這樣的環境下，也當是一種享受。
宋則擠開了宋九的位置，再度擔起了護衛統領的身份。
“殿下，有句話末將一直想問，但有些不太敢問。”宋則絮絮叨叨的說了一路，忽然話題一轉，說道。
然而，宋民很沒有給麵子，“不太敢問那就彆問了。如果是病的事情，你就更加彆問了，你親口所說的事情，反正我是當真了。”
這人生的一大樂趣，怎能說放過就放過了呢。
宋則不由得黑了臉，又提這茬！
他沒病，沒病！
尤其是沒有那種病！
但他的掙紮顯得就很無力，壓根就沒有人信。
這真的是人生一大悲劇。
這話也就是他的主子敢瞎傳，要不然他鐵定殺人滅口。
“不是那回事，殿下你要說就說吧，反正我現在也無所謂了。”宋則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末將想問的是，殿下可是打算一路打穿漠南、漠北，將匈奴人徹底的趕出去？”
“趕出去乾嘛？殺一殺他們的威風就好了。沒有了外敵，剩下的就是內亂了。我所做的這一切，在現在或許還好說，朝廷也似乎沒有什麼動靜。可若是沒有了匈奴這個外敵，我就一定是造反了你信不信？”宋民說道。
上過不少的曆史課，經驗教訓以及曆史事件所產生的意義寫了一大堆。
這點覺悟，在宋民這兒是必須要有的。
他現在在肅州做的這些事情，朝堂上那些大人如果非要講究一下，那就是鐵定的造反。現在也就是匈奴人頂著雷，要不然朝臣們鬨將起來，皇帝陛下都不一定壓得住。
宋則問道：“殿下為何不真的做這般打算？末將說句不該講的話，陛下如今年事已高，到時候殿下再做打算，恐怕就有些晚了。諸位殿下野心，殿下您相比應當也是清楚的。”
宋民扭頭看了宋則一眼，“你今天這不該講的話還真有些多。這話你也就能在我耳邊說說，要是有一個字傳到彆有用心之人的耳中，你小子本死定了，誅九族的那種。本王勢單力薄，可救不了你。”
宋則苦笑，他怎麼可能會傻到去跟彆人說這些話。
就算有人求著他說，他也肯定不會講的。
“圖謀天下，那是有真本事的人才乾的。一個肅州我都折騰不明白，這天下暫時就不瞎摻和了。奪嫡，爭的是運，講的是實力，咱有這個實力嗎？”宋民搖頭道。
再者，野心他雖然是有的，但做皇帝吧，他好像沒有那麼的感興趣。
宋則很想說，殿下您真的很有實力。
擁兵二十餘萬，這都不算是有實力，那怎麼樣才算是有實力？
但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沒有說。
以他對肅王殿下的了解，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在他那兒都是實力不足。
一名軍候策馬急匆匆趕來。
“報！”
悠長而嘹亮的高喝聲在他口中傳出。
“殿下，將軍。”軍候來到近前，見禮喊道，“已打探清楚，右賢王駐地軍馬不足萬人，且營地上似乎多為女眷。”
“知道了。”宋則擺手讓那軍候撤退，他有些懷疑的對宋民說道，“殿下，恐怕真的被您給說準了，軍馬不足萬人，營地上還多為女眷，這事情似乎有些貓膩。”
“再探，大軍在三十裡外安營紮寨，派出探馬，故意在匈奴人的王庭周圍繞上一圈，讓他們知道我們來了，看看他們什麼反應。”宋民沉聲吩咐道。
軍馬不足萬人，多為女眷，不能很直接的證明真的是有埋伏在等著他們。
也有可能匈奴人是有其他的軍事行動。
成頓猶如孤魂野鬼一般遊蕩在武威郡以北，也有可能是他們的疑兵。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戰爭如果要講花樣，那花樣也不是一般的多。
但當大軍亮相，右賢王王廷的反應，應該能夠說明一些東西。
宋則領命，讓開了那屬於宋九的位置，前去指揮全軍。
為了隨時保持戰鬥狀態，以及發生臨時變故而發生人踩人的恐慌連鎖。
宋民所部的行軍，更像是螃蟹走道，一支支部曲十人為一列橫著走，前後左右之間也都錯開了一定的距離。
深夜時分，臨近子時。
宋民所部剛剛安營紮寨，匈奴人那邊就有些了動靜。
他們竟然主動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