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你會怎麼死?”宋民沒有說梅大人的事情,而是問孫定。
看著肅王那深邃的眼睛,孫定的心臟好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同時間好像還有一根上吊繩伸到了他的脖子下麵。
他壓住了心中強烈的恐慌,潤了潤發乾的嘴唇,抬頭對上了宋民那深邃的目光,“王爺,卑職以為……我不會死。”
宋民笑了,“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孫定抖了都寬大的衣袖,“王爺之藩肅州三年,大力整頓地方,令海晏河清,境內無一賊寇。此後,大力扶持工農商,廣開貿易之路,原本富庶的中原在地,於今年在肅州麵前黯然失色。如此勤政愛民的王爺,卑職以為,不會濫殺無辜。”
“拍了這麼多的馬屁,你這最後一句話倒算是個重點。”宋民微微一笑,“你為什麼就不能覺得本王率軍南下,是為了攻占左馮翔,觀望京城局勢呢?”
孫定的心臟又是狠狠一抽。
牽扯到這上麵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敢提,卻沒想到肅王自己主動提了出來。
“卑職身微言輕,不敢妄言朝政。”孫定低頭說道。
宋民挑眉,“那你猜猜,本王是什麼目的?”
孫定的心中轟然間像是一陣隆隆戰鼓之音,這是肅王對他考驗。
“卑職以為,殿下應該不會在此時進軍左馮翔,觀望京城局勢。”孫定很肯定的說道,“益州牧、荊州牧等人手握大權,豢養大批私軍,卑職猜測,他們的動作才會影響到王爺您的決策。”
“而京城內的風雲變幻,卑職鬥膽猜測,王爺您恐怕……不甚在意。”
這一番話出口,孫定感覺快要了自己的半條命。
有些話根本不能說,有些人根本就不能提,但還要說出他的主張。
這其中的難度,不是一般的難。
宋民若有所思的看著孫定,“那你的意思是……諸如益州牧這些地方藩王,都有進身為尊的想法?”
孫定眼前一黑,肅王你個坑貨,你就這麼想要弄死我嗎?
那你直接讓人把我砍了得了,為什麼要這麼乾呢。
你這是逼我破罐子破摔!
狠狠一搖頭,孫定渾身上下忽然散發出一股無畏正氣,他站直身體,朗聲說道,“王爺既然發問,那卑職就鬥膽說了。我大周積弱已久,弊病難處,眼前的繁榮和平之相,全是假的。”
“太子身為儲君,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處處示人以弱。加之皇帝陛下對這位太子或許真的有那麼些不太滿意,於是這場持續了近十年的奪嫡之爭,到現在就變得愈演愈烈。”
“既然其他的皇子都能爭,那那些皇叔怎麼就不能爭一下?相較於各位勢力薄弱的皇子,之藩各地的藩王底蘊更為深厚。如益州牧、荊州牧這二人,在這兩地上更是經營了足足三輩人,宛若鐵桶一片。”
“益州牧之心,在他陳兵陳倉之時,便已昭然若揭!殿下何必拿這樣的一個問題來考校卑職。”
宋民收起其他的心思,點了點頭,“還算有些真本事,以後跟著我吧。既然如此,本王給你一個差事,持本王令箭,徹查萬年上下所有吏員。”
孫定再度眼前一黑……
來了,來了!
肅王的常規手段來了。
您老人家這哪是徹查吏員,這是又要對世族動刀了啊。
他……也是世族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