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不動聲色的看著太子宋林,微微頷首,“朕聽聞你最近和大將軍走的很近,可有這回事?”
太子的肩膀微微一抖,“父皇明鑒,兒臣一直覺得身為儲君更應通曉君子六藝,故而近來多厚著臉皮向大將軍討教兵法。”
“兵法啊?挺好。”老皇帝說道,“既然你多與大將軍請教兵法,那你覺得若向益州動兵,朝廷該如何布置?”
宋林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龍椅上的皇帝,說道:“大將軍前幾日恰與兒臣說過此事。肅王在益州的戰事,如今毫無進展,已陷入了膠著之態,且益州牧反攻之勢淩厲,恐有……恐有反殺之嫌。”
老皇帝淡然看著宋林,頷首說道:“說下去。”
“故兒臣認為,朝廷眼下應觀望局勢,待肅王無力應對之時,迅速出兵,平叛!”太子說道。
老皇帝笑了笑,“你這句話,是不是可以簡單的概括為,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太子伏地,“父皇贖罪,兒臣以為此事可行,肅王如今的權勢,有些過於大了……”
“你能當著朕的麵說出這樣的一番話,朕很欣慰。老七的權勢確實是有些大了,漠南、並州、肅州、如今還掛著一個京兆尹的名,嗯,坐擁小半個天下啊!”老皇帝笑道。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但看老皇帝的心態,好像好出奇的好。隻是他這話,讓太子聽來聽去,總覺得哪兒好像不太對味。
他有些想不通,就沒敢隨便搭言。
禍從口出的道理,他這輩子領悟的最是深刻。
“林兒。”老皇帝忽然低喚一聲,“你以為,對待朝廷的有功之臣,當如何封賞?”
“回父皇的話,朝廷的封賞自然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當大封!”太子一板一眼的回道。
老皇帝點頭,“那你覺得肅王的功勞大不大?”
太子愕然,愣了半晌說道:“自籌錢糧,出兵抵禦匈奴,這份功勞確實是大!”
誰也清楚,若沒有肅王,大周已經危險了。
可這一份戰功,朝廷上沒有人願意提起。
“而肅王如今是親王,除了朕這個位置,已是封無可封,你以為又該如何?”老皇帝接著問道。
太子有些發愣,他清楚皇帝的意思。
肅王的功夫已經大到天邊了,地位也頂天了。
除了封地,剩下的就是皇位了。
主動給地,或者肅王黃袍加身,這二者該怎麼選,應該不需要過多的考慮。
“可是父皇,賞賜肅王兩州之地,會否過於大了些?”太子壯著膽子問道。
他這些兄弟中,唯有肅王的封地是最大的。
之前就是最大,現在則更大了。
雖然肅州乃是苦寒之地,以前更是流放罪囚的場所,可是還是有些大了,如今又加個並州和漠南,這簡直就大到離譜了。
老皇帝輕笑一聲,“林兒,身為天子,當高瞻遠矚,有識人之明,有統禦未來的遠見。朕這岌岌可危的天下,你以為有誰堪當朕縱橫天下的刀?”
太子因為這一句話,差點直接嚇傻了。
老父親這話說的也太直白了吧……
“要想馬兒跑,必須給它草,而且這草還得是馬兒自己喜歡嚼的!”老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太子,說道,“對於益州之戰,你儘快出一個章程吧,兵馬不夠,就儘快招募。”
太子豁然抬頭,眼中滿是疑惑。
這是……答應了?
“退下吧!”老皇帝有些疲倦的揮了揮手。
太子這一刻的腦袋有些懵,但更多的是激動。
他,終於要崛起了!
“喏,兒臣告退!”太子狠狠攥了攥拳頭,往外走去。
“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事,你就不要理會了,你的名字,本來就是益州牧這個大老粗按著自己的名字取得。”老皇帝的聲音幽幽從後麵傳了過來。
太子腳步猛地一頓,轉身行禮,“喏!”
天知道他此刻的內心有多震撼。
今天這一趟宮,進的太值了。
最近在京城中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讓他真的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