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要緊的，你呢，你還好吧？”
左子無奈笑笑，“我回來這一趟，感覺像是做了個夢一樣，不真實。我來看看你，你沒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我看他要離開，說：“等等，你還要離開嗎？”
他點點頭，“爺爺沒了，我在這的牽掛也沒了。”
“那你以後還會回來嗎？”
“應該會吧，回來看看我爺爺。我走了。”說完他就轉身離開。
看著他落寞的身影，我忽然感到莫名的悲傷，都說王阿伯這樣，是放不下活著的人，可同樣的，活著的人也是放不下死去的人。死了的人什麼都能放下，但活著的人呢，估計得到臨死那天才能放下事吧。
到了下午，我去祠堂和九嬤聊天。
不知為何，當經曆過王阿伯的事後，我現在看到年邁的九嬤在搓著牛繩，我忍不住鼻子一酸。
儘管我和九嬤不是親祖孫，可這些年來，我早已拿九嬤當做我親阿嬤了。
我不敢想象，要是有一天，九嬤和王阿伯一樣，忽然沒了，我該是怎樣的心情。想到這，我更加同情左子了。
九嬤看到我來，招呼我坐在她身邊。
她問：“左子要走了？”
“是。”
“唉，根沒了，葉子是要散的。我不心疼你王阿伯臨死還放不下左子，我就心疼左子，小小年紀的，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都沒了。不過話說回來，人嘛，都得經曆這事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地離開，隻不過是早晚的事。”
我點點頭，沒說話，幫著搓麻繩。
九嬤又說：“我也這把年紀了，不知哪天就離開的。我這人活了這麼久，什麼都沒留住，也好，我是沒什麼放不下的。等我沒了，就好好咽氣……”
沒等九嬤說完，我就說：“九嬤，不許說這些晦氣話。”我害怕九嬤真的會離開我。
九嬤摸著我的腦袋，慈祥地笑了下，“人都要經曆這些事。我放得下，你也得放得下，你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這些事，你都得去經曆，逃也逃不掉。”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待在家裡。
這天，我剛從蕊丹家裡出來，走在半路上，迎麵走來一瘸一拐的啞婆。
她盯著我看了會，眼神有說不出來的幽怨，給我一種她很厭惡我的感覺。我看到她也有些不自在，加快腳步往家走去。
這啞婆是個啞巴，也不知多大的歲數，常年穿著件烏黑的衣服，披著一頭亂糟糟的亂發。又加上她臉上有很多很深的褶皺，還有疤痕，又是鬥雞眼，襯得她整個人就像是那傳說中的巫婆。
村裡的孩子看了她都怕，我也不例外，我打小也怕她的，等長大才沒那麼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每次看到我，就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她似乎很討厭我，還總是盯著我看，似乎我是什麼怪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