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涼如水,傾瀉了一地的銀輝潑到了地上像一幅上好的水墨畫,本該是月朗星疏的夜晚,不知從哪冒出了幾片烏雲遮擋住了皎潔的月光。
就連那銀輝也沾染上了幾分黑色,令這幅本該美好無暇的畫上多了幾道深色裂紋。
像是深淵露出了一道縫隙,裡麵藏著的眼睛帶著不懷好意窺探著人世間,給人一種莫名不祥的預感。
權溫綸還有何念初早早的就已經來到暗處等待了,等待著那個所謂幕後之人的出現。
人手也已經暗中布置下去,隻要那人一浮出水麵,畢竟能將她就地拿下。
曹飛揚按照約定的時間,甚至還要提前就到達了那個人說的地方。
那是一片老舊的街區,旁邊處處是低瓦的屋棚。
好一點的房子用磚頭水泥堆砌而成,房頂用塑料瓦遮蓋,一看就是用的極差的材料,在風吹雨打中黯然褪了顏色不說,缺胳膊斷腿的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一個個殘垣斷壁的建築,在黑暗中露出它破舊殘缺的四肢,像是沒有生機弱小的野獸,睜著空洞無神的雙眼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差一點的房子乾脆就用幾根木頭支撐著,四周再搭上防水的塑料,夜晚的風一吹嘩啦嘩啦作響,也不知住在裡麵的人以前是如何生活的。
不,這簡直是稱不上為房子了,甚至連個容身之處都算不上。
牆壁上處處都是鮮紅色的“拆”字,看樣子已經印在上麵不久了,鮮紅色的顏料在風吹日曬之中已經褪變成一種暗紅色,像是乾涸血跡一樣鐵鏽的顏色,看著讓人極為不舒服。
大概可能是剛刷上去沒多久,不少顏料來不及固色有一些就順著牆壁流了下來,透著朦朦朧朧昏黃的燈光,咋看下去就更加像是凝固結成塊的血液。
暗紅色的大字在牆壁上張牙舞爪的,配合著周身殘破的景象,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觸目驚心。
這片建築群低矮,雖然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但是由於周身破舊不堪,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夜晚的風一吹,四麵流通空洞嗚咽的風聲,灌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像是一個破碎不成調的聲音,聽上去讓人耳朵有些發麻。
這是一片即將拆遷的老城區,裡麵很早就已經沒有住人,隻是偶爾有幾個流浪漢棲身在這裡。
本來是準備開發成新的商業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接手這片地的開發商出了點什麼事,然後這一片地就被擱置在這裡了,好像被人遺忘了一樣再也無人問津。
很奇怪的是這地皮不錯,離市中心也不算太遠,如果能夠成功開發出來,裡麵的商業價值一定巨大,也不知為什麼就莫名停工,裡麵詳細的原委外人也不清楚,隻能暗歎一聲可惜。
白天這裡都少有人踏足,就更加彆說夜晚了,那人能夠把碰麵的地方選在這裡,可見其小心翼翼。
遠處霓虹燈的光芒在閃爍著,繁華的夜生活才剛剛拉開帷幕,燈紅酒綠的城市下有說不出的熱鬨。
但是這熱鬨卻和這片城區沒有任何關聯,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結界把兩者之間拉開了距離,明明相隔不遠卻有著天塹一般的差彆。
這邊就隻有幾盞年久失修的路燈,搖搖欲墜的站在路邊上努力的釋放著最後一絲光芒。
像是劃好的楚河漢界一樣,那邊有多熱鬨這邊就更加顯得淒涼。
冷風一吹,吹起了地上幾片枯黃的落葉,它們打著旋一樣飄了起來,然後再度又死氣沉沉的落下去。
何念初沒有想到夜晚會這麼冷,她穿的並不多,此時在這裡等了這麼久,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旁邊的權溫綸似有所感,他望了一眼身旁的何念初,看著她略顯單薄的衣物。
下一秒何念初就突然感覺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個溫暖的存在,她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權溫綸解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外套上屬於權溫綸的強烈氣息撲鼻而來,就如同權溫綸這個一樣,霸道帶著勢不可當的意味。
外套有些寬大,覆蓋在何念初身上,更加襯托的她嬌小可人。何念初捏了捏衣角不讓它從肩膀上滑落下去,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權溫綸。
權溫綸不在意的撇過頭去,仿佛剛剛隻是隨手做了一件小事而已,在自然不過了。
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可是看著何念初披著他的衣物顯得小小一團的樣子,好像一隻手就能夠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