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悲傷太多,一個人無法承受的時候,身體裡麵就會出現另一個人來保護自己。”
夏歡翻開了一本書,裡麵的一段話,吸引了她,讀出來之後,發現竟然有些悲傷。
她放在了窗戶凹槽裡麵的棒棒糖,過了幾天,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每天都能看到一隻螞蟻在這塊糖果上來回的轉悠。
“你也夠貪心的,就不知道喊一下援兵嗎,讓彆人也幫你一下。”夏歡將之間卷成了一根細細的棍子,戳了戳那隻小螞蟻。
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靠近,她又看了一眼時間,約定的時間到了,她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程炎走了進來,他身上噴了一些香水,不是夏歡喜歡的,味道有些太濃烈了。看他今天的打扮,是平日裡比較正常的程炎。
她坐在了椅子上,伸手對著她對麵的椅子比劃了一下,程炎坐了下來。
夏歡並沒有伸手,程炎便從自己的口袋裡麵拿出了一根棒棒糖遞到了夏歡的麵前,他現在甚至有些懷疑這個心理醫生是不是故意騙他給她買糖吃的。
夏歡欣然的收下了,笑道:“今天程先生的起色不錯。”
“謝謝夏醫生的誇獎。”
“程先生最近還有沒有忘事的時候?”
他想了一會兒,說道:“好像沒有吧。”有些不確定。
“那有沒有自己一覺醒來,發現時間不對,比如說你是在20號的晚上睡覺的,但是一覺醒來,發現已經是22號的晚上了,這種情況有出現嗎?”
他沉思了一會兒,眉頭微微擰著,說道:“好像有。”
“這種情況一般在什麼時候發生的,你還記得嗎?”
“每次心情不開心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他苦笑了一聲,“不想麵對這些麻煩的時候吧。”
“忘事之後,你的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有時候,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之前的麻煩事突然間解決了,也有突如其來的其他麻煩。”
“就是不確定了?”
“可以這麼說。”程炎說道。
夏歡雙手放在了辦公桌前,交叉握住,抿了抿嘴唇,問道:“你自己是不是也有錯察覺,你這種情況應該不是簡單的說是記憶力不好的事情?”
“嗯,所以不想去精神醫院。”他扯動了一下嘴角說道。
“看樣子你是已經知道了,那一開始為什麼來這裡的時候,你沒有實話實說?”她問道。
“擔心……”
“你擔心我會將你的症狀隨便的告訴其他人,那為什麼現在又說了?”
“我相信張鑫,她介紹我過來的。”
“張鑫?”夏歡疑惑道:“我跟她不認識,她怎麼知道我的,還這麼信任?”
程炎道:“其實是她的父親將你介紹給我們的,他父親以前失眠多夢,被你治療好了。”
“既然你這麼信任我,你也知道自己的病狀,我也就是說實話了,失眠多夢不是很難。”隻要知道他失眠的原因,做催眠分析,而且老爺子家不缺錢,這病自然不會難治療,可是分離性身份識彆障礙症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你有過與自己另一個人格有交流過嗎?”她問道。
“沒有。”
“你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張鑫跟我說的,一個善於交際,比較活躍的人。”
張鑫知道,所以才繼續跟程炎交往,不顧其他人的眼光的嗎,不過夏歡也挺敬佩她的。
夏歡拿出了之前他給她的棒棒糖,剝開了糖紙,將它放在了玻璃杯裡麵,她手指捏著棒棒糖上麵白色的棍子,不斷的攪拌杯子裡麵的水。原本清澈乾淨的水漸漸的渾濁了起來。
“程先生,你看水杯裡麵的糖果是不是變小了?”她輕聲道,似乎一陣風在他的耳邊吹過。
程炎盯著水中的棒棒糖,眼睛下意識的跟著它一起轉動了起來,漸漸的一雙眼睛開始變得空洞了起來,低垂著眸子。
“程先生是A市本地人嗎?”她敲擊了杯子的聲音越來越輕。
“是的。”
“你是認識張鑫之前就有忘事的症狀,還是之前就有?”
“之前。”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的存在?”
程炎擰了一下眉頭,臉頰微微側著,“記不清了,但是記得是在一次生病的時候,身邊沒有其他人,我以為自己會抗不過去的時候。”
“所以他的出現,你是不討厭的?”夏歡接著問道。
“不知道。”
“那你能告訴我,你最絕望的時候,遇到的事情嗎?”
程炎的神情越發的痛苦起來,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發聲,慢慢的,夏歡聽到了他的聲音。
“高中畢業之後,出來打工被人騙了,被他們帶到了一個狹窄,密不透風的房間裡麵,裡麵好多人,地麵很潮,直到那個人將門鎖起來,我才知道自己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