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厲聲問。
我搖搖頭,衝他勉強的一笑。
“不就是咳血麼,能有什麼事情,我先前在網上已經查過了,感冒也能夠咳血,你不用擔心我。”
像我這樣身體健壯的人,自然是不會擔心有什麼重大的疾病會有落在我頭上的一天的。
“紀瑤!”
安以白急了。
強行拽住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帶到核磁共振的房間,我還記得我三年前被人捅了兩刀扔進江水裡麵的時候曾經也被醫生帶進過核磁共振市,巨大的刺耳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不是鈍鈍的聲響,而是那一種格外尖銳的一種。
我活了那麼多年。
不怕利器。
不怕惡人。
可每逢再進入醫院,走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都會害怕。
我還記得我被推進去的時候,醫生說的話,“這姑娘怎麼會傷的那麼重,看來害她的人是存心想要讓她死。”
那時候的我早就被紀平安寵壞了。
隻那一句要她死,就逼得我落下淚來。
我還記得那一天,我拚命地在核磁共振室裡麵掙紮著,為了這一句醫生們無心說出來的話,也為了紀瑤這些年早已經消失不見的尊嚴。
後來,是我輸了。
受了傷,且在生命麵前不占有任何優勢的女人是不配去談尊嚴的。
我被幾個人抬上了做核磁共振的床。
機器的聲波檢查著我完好的內臟,可當黑暗來臨的時候,它們卻怎麼也檢查不好我早已經破損的心。
“紀瑤,你長了一個腫瘤,在肺裡麵。”
被安以白強行拖著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之後,他對著機器,在說出這句話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而沉默之後,便是蹲下來,一直哭。
我鮮少見到一個男人哭成這個樣子。
我想要去安慰他,卻又覺得不對,隻能夠設身處地地對著他笑,並且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這個時代,什麼病,都能夠治愈,這個瘤子是好的壞的,尚且還不知道,即使是知道的,說不準它是個好的呢,我紀瑤不怕,我紀瑤什麼都不怕。”
我說了好久好久。
可是他還是在哭。
先前那個衣冠楚楚,風流倜儻,一度迷倒了醫院萬千少女的安醫生此時此刻哭的像是個孩子。
許久,他抬起紅腫的眼睛看著我。
說,“紀瑤,我對不起你!如果當年我有勇氣帶走你,如果當年我敢跟紀平安說出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搖了搖頭,安慰他,“沒有什麼不一樣。即使當年你有了那樣的勇氣,我也沒有真的想要離開紀平安的心思。紀瑤對紀平安的愛,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興許是我這坦率的表白感化了他。
也興許是安以白早就想到了我會這麼說。
他愣住了。
然後抬頭看著我,露出了一絲的苦笑來。
不是我們相遇的太遲,也不是安以白不夠好,隻是後來,我尋遍了茫茫人海,穿越了萬水千山,在說出這句話之前,我才開始明白。
他們再好,都不是他。
……
我沒有當著安以白的麵拆那個文件。
隻是輾輾轉轉將它帶回了我之前偶爾租住的那個旅店。
夜深人靜,不夜城燈火通明。
我站在旅店三層小樓的月色下打開了那份文件,而上麵的字卻足以讓我愕然。
“股權讓渡書。”
股權?
我死死地攥住那文件。
眯起眼睛之餘,突然就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