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還有一絲心虛的霍厲在此時此刻則表現出了一種不耐煩來。
“明月,你先回去,我有話跟紀瑤說。”
他鬆開原本攬住方明月的手,邁開大步子向我走了過來,強而有力的大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徑直將我往房間裡麵拖拽著。
“門”被砰地一聲關上。
他的耐心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點。
將鼻梁上的眼鏡拿了下來,他眯著眼睛看我,那股子疲憊已經被我挑到了十成十。
“紀瑤,我說過,即使你覺得周圍的人對不起你,那也是我對不起你,有什麼你衝我來,不要衝著明月,她身體不好,你這樣,我不得不在你們之間二選一。”
他抬眼看我的時候,眼底滿是深邃。
關於二選一的答案。
其實他早已經有了。
我和霍厲的故事,似乎從三年前到三年後都是如此,我總是在扮演那個深情的傻瓜,而他,每當麵臨抉擇的時候,放棄的都是我。
命運周而複始,從未有過例外。
“所以說,你就要送我去法國?”我戳著他的心口,忍不住直截了當的反問他。
我從來都是直率的人,不管麵對什麼都不喜歡藏著掖著,從前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他的眉頭皺了皺,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你知道約翰是個什麼樣的人麼?你知道當年我跟他之間發生過多麼不愉快的事情麼?你知不知道這一次,如果你執意把我送過去,我們就真的完了!”
這是跟他認識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對他吼。
我走到這一步,是理所應當。
他走到這一步,也是理所應當。
可他從不知道,我們相互靠近的每一步,都是由我來走的。
“霍厲,如果今日你真的聽了方明月的話,把我送走了,那我們就乾脆直接離婚吧,除了安安,你們霍家要什麼,我就給你們什麼,隻是從此以後,你我一刀兩斷!”
將周遭的東西砸了個徹底。
連腳上穿著的高跟鞋都被我踢到了地上。
我自己都心驚,素來討厭那些一哭二鬨三上吊女人的我,竟然也會做出如此可笑的事情來。
他原本插在口袋裡的手拿了出來,沒吱聲,隻是靜靜地抽了一支煙看著我鬨,他的嘴唇很薄,是天生的寡情麵相,笑起來的時候帶著痞痞的溫和,而不笑的時候,則是一副讓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測樣。
他看樣子,也是不想要阻止我。
隻是就那麼斜靠在櫃子那裡,看著我摔。
在我摔夠了,周圍已經沒有任何趁手的東西可以讓我繼續摔的時候,他突然走到了我的麵前。
紳士的彎下了腰,他將我摔在地上的高跟鞋撿了起來,握住我的腳踝,將它套在我的腳上的時候,唇角掛著的卻是再絕情不過的鎮定。
“紀瑤,你該知道,豪門世家沒有一個禁得起你這麼鬨。”
誤打誤撞嫁入豪門的灰姑娘,本就該婆家要你往東,你就往東,你若是往西,麵臨的便是死路一條。
又有哪一個敢像我紀瑤一樣,時時刻刻,向這豪門的規矩發出挑戰?
這一夜的月色格外的朦朧。
透過窗戶照進來。
映襯的霍厲的五官格外的淩厲。
我冰涼的帶著絲絲血痕的手指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這是一張曾經令我朝思暮想,輾轉反側的臉。
“如果我還要鬨下去呢?”我說。
“那你我之間就沒有路可以走。”
他冷不丁放下手中的鞋,眼中儘是冰冷。
這個男人,說一不二。
我抿了抿唇,沒再說話了,隻是對著他笑,然後點頭,我說,“好,不鬨了,我不鬨了。”
他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異樣。
原本滿是冷酷而又堅決的眼睛裡麵突然有了一絲的狼狽。
他溫熱的手指伸了過來,似乎是要來摸我升騰起水霧的眼角,我微微側了側臉,巧妙地躲了過去。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不放棄,繼續試圖來靠近我。
又被我閃躲了過去。
就這樣,周而複始,也不知幾次,然後他突然過來,重重地吻住了我。像是宣誓主權一樣,在我的耳邊對我說。
“紀瑤,即使你去了法國,也要記得你的身份,你是霍太太。”
這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格外冷酷。
可能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竟然帶了幾分沙啞。
我閉了閉眼睛,眼淚從眼角落了下來。
那一刻,我知道,世事變遷,眼前的霍厲再也不是當年的紀平安,而那個一心追在紀平安的身後,笑著說要一輩子做他的新娘的紀瑤也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