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眉頭一皺。
心忍不住就抽痛了一下。
“你要不要緊?”我問他。
他抬眸不悅地看了我一眼,繼而有氣無力地冷笑,“你從進機場到現在都沒有看我一眼,現在問我要不要緊,是不是太遲了?”
我原本緊皺的眉頭忽然就舒展開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見他有些孩子氣的話語的時候,我的心裡麵突然就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除了這個感覺以外,還有一絲的嘲諷。
“是太遲了,我也覺得太遲了啊。”
我點了點頭,強扯出了一個笑容來,手指輕輕地搭上了他溫熱的額頭,這是我最後的關懷, “霍厲,你心臟一直都不好,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少喝些酒,我記得你從前極其愛喝玉米粥,周叔這人雖然嘮叨,但是他的玉米粥做的倒是一絕,你下次想要喝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找他,這些年,他一直不做,怕是都忘了。”
我笑著提醒他。
卻見他眼裡突然有了一層薄霧。
“紀瑤,我疼……”
他突然沙啞著嗓子握住了我的手。
這個原本一向堅強的男人突然就變得脆弱了起來。
我定睛看著他,早知道這一局生死已定,也早知道,僅管他會有示弱的時候,卻到底不會說出挽留我的話的。
從前,都是他先走。
那麼這一次,也該我先走了。
“霍厲,我們的路就到這兒了,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我對他輕輕笑了笑。
然後也顧不得看他的表情和眼神,一個轉身,就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臨到安檢口的時候,我聽見他在叫我的名字。
紀瑤……
這一聲,像極了當年的紀平安跟我初見的時候。
他坐在一張烏青的檀木桌的麵前,在一個小茶樓裡,有檀香嫋嫋,那時候周博山剛好為他尋來了這不夜城中最好的金絲木的珠子。
他把玩著那珠子。
微微抬起眼看我。
然後叫著我的名字。
紀瑤,紀瑤,瑤瑤……
然後就笑出了聲。
那一日的雨那樣的涼,可是卻是紀瑤爛到死的人生中極少見到太陽的日子。
上飛機前,手機要關機的時候,我捂著臉,痛哭失聲。
興許是實在忍不住了,也興許是覺得,山長水遠,我跟霍厲再也不會有任何的瓜葛了,我一個電話打過去,在他沙啞的一聲“喂”地時候,我痛罵了他。
“霍厲,你不是想知道紀平安是誰麼?老娘今天告訴你,紀平安是你,我前半生最愛的人也是你,你忘記了一切,忘記了從前的是是非非,可老娘不能忘!安安是你的孩子,你若是有絲毫敢對她不好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歇斯底裡地吼叫了一通。
然後當著機場上所有向我投來異樣的目光的人的麵,擦乾了眼淚,萬分平靜地走到了垃圾桶的旁邊。
掰開了手機殼。
拆掉了電池。
我以最為決然的態度,將那手機四分五裂的扔到了垃圾桶裡。
我知道,這一次,我是決心斬斷從前的一切,與那些讓我痛苦過,糟心過的過去做一個徹徹底底的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