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倒是還沒來得及嫁。
就先被江玄的母親給拒之門外了。
這也是我剛剛在聽她跟我絮叨的時候說的,早在幾天前,婚禮都已經準備的好好的了,連請帖都要發了,可偏生江玄的母親出現了。
那個做了一輩子部門乾部的女人,是個清高的,她對於媳婦兒的要求是要乾乾淨淨。
而念一曾經在賭場裡麵做過發牌女,她以此為理由跟自家兒子大吵了一架,江玄這些年在外麵野慣了,按照平素裡麵的作風,是不會聽他母親的話的,但這一次,他例外了。
他跟念一說,婚禮再推遲半個月。
而今天的這個在酒吧包廂裡麵的團聚,就是為了哄她開心的。
“你說這成日裡麵在酒吧夜場混跡,我真的是膩了,先前我看著你一心撲在霍厲和你的家庭身上,我也是嘲笑和不理解過你的,但是現在我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沒有什麼,比找一個心在自己身上的人,安穩地過日子要好的。瑤瑤,你是對的,希望上天能夠保佑我,江姨能夠接納我。”
她的腦袋枕在我的肩膀上麵,一隻手輕輕地拉扯著我的衣服,晃啊晃。
像是一個迷途的孩子。
“我雖然做過發牌女,可是之前江玄跟我說過,他媽不是個看菜下碟的人,我就真的那麼不好麼,瑤瑤?”她歎息著,言語裡麵儘是不理解。
我沒說話,隻是不停地摸著她的腦袋,試圖用這種方式讓她舒服一些。
其實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未必是她不夠好,隻是從前的穆青青太好。
我還記得當年大家都以為青青死了的時候,江姨還特地找到我大哭了一場,她哭紅了眼,滿是憔悴,“那麼好的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我江家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啊,如果可以,我這個老婆子寧可用我自己的命還給她啊,孩子……”
那個場景我至今都記得。
隻是,念一不知道。
我們在包廂裡麵待了好久好久,期間江玄要出去拿瓶紅酒,念一 纏他纏的厲害,也跟他一起出去了。趙安三覺得房間裡麵頓時變成了隻有兩個女人和他,有些尷尬,便也借故出去了,就自剩下了我和夢露。
“先前安以白說你瘦了,今天看起來果真是這樣,你要多吃點,不為了霍厲,也為了安安,身體是最要緊的。”夢露拿著一碟瓜子坐到了我的身邊,碎碎念叨著。
從前我,她,還有穆青青在一起的時候,她們兩個就一直是那種包容的大姐姐的身份。
而到了今天,她也一直是這樣。
我原以為她會先怒斥我,然而沒有,臨到頭還是關心我的話。
“我以為你會罵我。”我定睛看著她,冰涼的手攥住了她的手。
她卻隻是笑,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搖頭,“我不罵你,我為什麼要罵你,我知道,這幾年,你對著那個女人,明麵上是好的,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怕是也不曾做過一個好夢。”
她說的輕描淡寫,卻是一字一句往我的心裡麵紮。
怎麼可能會做好夢呢?
有多少次的晚上,我都會夢見青青的那張臉,滿是鮮血。
有時候是夢到她站在我的床頭,也有的時候是夢到她站在窗戶旁邊看著我,大多數時候,她還都是有台詞的,她猙獰著麵目對我說,“瑤瑤,下麵好冷好冷啊!你不是心軟麼,你不是什麼人都救麼,你怎麼不來救救我!”
那樣的夢,我每做一次,就會心痛一次。
想到這裡,我的手指有些發顫。
夢露挑了挑眉,見我如此的狀態,便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帶著長姐的柔和。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若是五年前換了是我,我也不會看著那個許小姐死在我的麵前。我知道的,當年你正身處跟紀平安複雜的關係裡,你為他打架,為他蹲牢房,為他機關算儘,被萬人唾罵。那時候,你是不是看著許小姐,就覺得看到了自己?”
“你是不是覺得,如果你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你麵前了,那麼下一次,很有可能就是你這也死在彆人的麵前?”
我咬了咬唇,抬眼的時候有了淚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