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我高中了。我喜歡上了一個叫做紀建國的學長,他的長得很好看,也很帥氣。
最重要的是,不夜城繁華。
他跟我一樣,來自小地方。
而同時,我還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叫做章昭,她母親姓秦,她隨父親姓章。
那時候,我愛紀建國愛的幾近瘋狂。
而章昭卻一直勸阻我。
章昭告訴我,紀建國從初中開始便一直是校裡的風雲人物,但是其為人不如麵上看著那麼乾淨,她勸我最好離紀建國遠一點,她還說,紀建國自來便跟著社會上麵的人有著牽扯不清的乾係,凡是跟他關係密切的姑娘最後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那時候我隻是細細的聽著,卻並未發表任何看法,隻是陷入他的假麵裡,覺著他再怎麼樣也不會是個壞人。
直到,在很多天的那個晚上。那個讓我永生難忘的晚上。
在我本該去籃球場找陳讓回家的那個晚上,在學校的小巷子裡,當我看到被一群看上去很社會的人圍在牆角,拿著棍子毆打的紀建國時,也不知道是出自於一種怎樣的勇氣,我竟是就那樣撲了上去。
然而,最後落在我背上的卻是狠命的一刀。
意識逐漸消散的那一刻,我看見了紀建國的那張臉,還殘餘著血跡,眸子卻是淡淡的,我看不清的神色。
那件事情之後,我便進了醫院。
學校裡麵便也一直傳言著我這一人間慘案,無非就是把我稱之為了紀建國不瘋魔不成活的瘋子。
那時候,我在醫院裡躺著,剛剛醒來的時候,幾乎是天天接受著陳讓的冷嘲熱諷。
他說,你是不是覺著自己為一個男人擋了刀子就倍兒聖母,倍兒偉大,我告訴你,紀建國他媽的要真是個男人,就不會被一個女人擋在身後
他還說,我怎麼從前沒覺得你這麼英勇過?被紀亦卿欺負的時候怎麼啥措施都沒有?他的濃眉猛地上挑,又突然拉長了聲音,悠悠道,我想起來了,紀亦卿是紀建國的弟弟,你當然不會對他做什麼。
其實吧,我本是知道陳讓是好心的,於是乎在他那幾日冷嘲我的時候,我是一直沒有出聲的,但是在他牽扯到紀亦卿這件事情上的時候,我就不得不出聲了。
那是一直在背後毆打我的小混混。
“我沒法對紀亦卿采取措施是因為我善良……”抿了抿唇,我小聲的糾正他。卻換來了陳讓一個冰冷的大白眼,“不論如何,紀建國不是你愛得起的男人。”他眯著一雙深刻的眸子,戲謔之意全無,有的隻是無比的認真。
我被他的這份認真弄得微微怔住,正待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就被人打開了,進來的是紀建國,他的手臂還纏著繃帶,姣好的臉上落著青紫,僅管我們都是來自小地方的農村人,我還是感覺他那麼帥氣。
我頓時就手足無措了,看著他朝我走來,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
直到陳讓蹙著英俊的眉頭站了起來,滿是敵意的看了紀建國一眼,我才意識到這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他走還是我走?”陳讓深吸了一口氣,回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我抿了抿唇,對他報以了一個極其妖嬈的微笑。
緊接著,就聽見了陳讓的一聲冷笑,以及恨鐵不成鋼的一句,“你這沒出息的樣。”一麵說著,他一麵咬牙走了出去,跟自己生氣去了。
隻留下了我和紀建國兩個人。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麵套了一件牛仔夾克,一些碎發零星的落在額際之間,彎起的唇角裡是我此生見過最完美的微笑。
“我記起你了,你經常偷看我……”他將果籃放在一旁,微笑著用他修長的手給我比劃我看著他的模樣。
他清雋的眉眼裡滿是深淺不一的笑意,然後,他對我說,“陸舒,謝謝你。”
我當時也是二,腦海裡麵劃過的是他愛我的念頭,傻笑著巴巴的望著他,以為他下麵一句話會是,你救了我,不如我以身相許吧。然而,最後他的那句話卻是,你好好養傷吧,我先回去上課了。
那時候,覺得有點悲壯。
不過,悲壯歸悲壯,雖然悲壯了些,但是事後紀建國在我們班級窗戶旁邊出現的次數卻是更加多了,每一次路過的時候,還都會用眼神與我溝通一番,會心一笑。
章昭告訴我,當一個男生刻意在一個女生麵前路過的次數越來愈多的時候,那就是那個男生想要追你的征兆。
這一點,那時候我卻是從來沒想過的。
不是因為我蠢,而是因為紀建國實在是太過美好,是跟我來自同樣地方的光。
按陳讓的話說就是,姓陸的,你就差做他的馬前卒了。
可不就是這樣,那畢竟是跟我有著同樣的背景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