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白告訴我,霍厲在雨裡麵暈倒之後,就躺在我隔壁的病房裡麵,他原本的心臟就不是很好,雖然平時一副雷厲風行的樣子,但也有他的身體上麵的弱點,再加上這段時間積勞成疾,所以也算是落下了病。
而公司的事情又繁多。
我爸和我媽又堅持不讓我見他,心有鬱結就導致他的身體可能是很難養好了。
安以白畢竟是一個醫生。
他的職業操守是為了所有的病人的康複著想,所以在他跟我說話的時候,儘管他並沒有明著暗示我一些什麼,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字裡行間都在勸我去看看霍厲。
大抵就是夫妻之間,好聚好散的那種話。
像這樣的話啊,我真的是聽得太多了,也厭倦了,但礙於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的是安以白,我也不好嘲諷他,便隻是淡笑著搖搖頭。
我現在所巴望著的就是自己果果安穩日子,我不去找霍厲再要求什麼世間的情情愛愛,他最好呢,也彆來找我,我們一彆兩寬,更生歡喜。
這樣哪怕心裡麵再怎麼心痛,等到時間越過越久,那股子愛而不得的勁頭過去了,也就沒什麼了。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
我現在都這樣了,孟凡竟然還裝什麼白蓮花,要來找我。
在我即將跟著我爸去y城的前一天的早上,當我在病床上麵等著夢露給我送她做的好喝的香噴噴的雞湯的時候,我沒有能夠等來夢露,等來的卻是孟凡。
她穿了一件寬寬大大的外套。
整個人瘦了一圈。
原本就明顯的鎖骨就更加的明顯了,那張一開始嬰兒肥的臉因為漸漸地消瘦而顯得頗有老態,看樣子,這段時間,我不在霍家,她也未必就過的有多好。
“紀瑤,是我小看了你了,你這個人可真是狠呢,當年說著愛霍厲,如今竟是一點兒考驗也臨受不了,說走就這麼走了,隻留下霍厲一個人在那裡,原來,你跟你最愛的紀二叔,你的紀平安的愛情,一個錢也不值。”
少了平日裡麵在霍厲的麵前裝出來的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直接以她最淩厲的麵目對著我。
說真的,像平時那樣跟她在一起裝誰比誰更可憐,還真的不是我的強項。
而這也撕破了臉皮的爭吵反倒是更得我心。
“你總算肯在我的麵前展露你的真麵目了,其實當初在霍家的時候,你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的時候,我就想要說了,你在霍厲的麵前裝就算了,你在我的麵前大可以不必裝,我把你看得透透的。”我淡淡地笑,“隻是,我不明白,我遠走y城,痛失所愛,我爸媽正在著手辦我跟霍厲的離婚手續,這些不都是你要看到的麼,你現在再過來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她被我這麼一句話堵住了。
先生怔了怔,隨即揚起了下巴,一副努力地不讓自己跌份兒的樣子。
“我告訴你,今天我來找你,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霍厲,我跟他是萍水相逢,因為昭昭姨我們才相識的,是知己是知音,起初我陷害你,說是你害了昭昭姨,說是你害得我跟霍俊彥有了關係,還有,拿刀子的事情,那都是做戲給霍厲看的,我以為他足夠恨你,足夠厭惡你,我就會開心,但我錯了……”
她修長的手指攥成了一個拳頭。
骨節都露了出來。
像是在想 什麼極其蒼涼的事情一樣,她露出了一個極為苦澀的笑容來,“我這一輩子都被昭昭姨養著,我受她的桎梏,不能夠愛我想要愛的人,而如今,到現在,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霍厲算是這些年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我也不想看著他難過,所以紀瑤啊,你如果有心,你如果還念著那份舊情,那你就不要走吧。”
她的態度難得的謙和了起來。
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想起那天白夜把我帶到那個專門培養女孩子的地方,跟我說的話。
其實像孟凡這樣的人,不管放在哪裡,都該是頂尖的女孩子,隻是,陰差陽錯,最後,命運讓她失去了選擇的機會。
“你說的很好,我也不是不能夠原諒你,或者說一直恨著你,但是對於霍厲,我想我跟他之間是怎麼也不可能了,你覺得他很好,他也覺得你很好,那你們就在一起吧,山長水遠,你彆再讓我見到他,我這輩子也不想再見他。”
我冷冷道。
開始學著我爸的模樣,用一張冷漠的麵孔來麵對外界的所有傷害和左右夾擊。
孟凡似乎也是能夠想到我會這麼說了。
也不惱,淡淡的點了點頭,突然對著門外拍了拍手。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我詫異地望向那個方向,這才發現,推門的是霍厲。
這些日子,他也疲憊了不少,臉龐依舊棱角分明,隻是多了一些胡茬,而一雙深邃的漆黑的眼睛是可以顯見的熬出了紅血絲。
“還是不願意見我?”
“嗯?”
他的聲音低沉,唇角勾出的笑容苦澀。
向我緩步走來的時候,我的心沒有由來的一沉。
下意識地往病床後麵仰了一下,我有些拒絕他向我的靠近,而他卻仿佛什麼都察覺不到一樣,仍舊是自顧自地走了過來。
一雙手還觸碰上了我的麵頰。
“這些日子瘦了。”他說。
我甩開他的手,“彆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