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微微一僵,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對他謙恭有禮的說話,整個人唇角的笑意都僵在臉上。
“我們如今,疏離成了這個樣子?”
他抬眸,麵上仍是在笑,可話語裡麵卻是說不出的傷情。
我往後麵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不是我跟霍總疏離成這個樣子,是霍總跟我疏離成了這個樣子。”
我舉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剛剛白夜說的話,你彆當真,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子,沒個譜,你要是信了他的,那就是你傻了。我那邊還有事情,我先走了,日後有生意場上的聯係的話,那我們再相見,霍總。”
我指了指舞會的最左邊。
拿我怒氣尚未消散的父親陳讓當擋箭牌。
“紀瑤!”
他叫我的名字,一向醇厚的聲音裡麵多了一絲絲的慌亂。
我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往前麵走。
然而,還沒能夠走出一步,就被霍厲又給強行拉了回去。
“先前白總的話不是我當不當真的問題,而是我確實要向你再求一次婚。”
他拉住我的手。
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就單膝跪地。
距離我們的上一次求婚,已經過了太久遠的時光,久遠到我幾乎記不清楚。
而此時此刻,他這樣子做,我卻並沒有感動,腦子裡麵有的隻是無儘的複雜。
“霍厲,我們不可能了,你放我走吧。”
我沉聲道。
撇過眼去,儘量不流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我想也沒有想,直接掉頭就走。
舞會現場人來人往。
一場音樂斷了又繼續,很多東西,恍恍惚惚,那些苦痛明明是前幾天才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可在這一刻,漸漸模糊,仿佛是前世一般。
我眨了眨我的眼睛,沒有由來的有點腫痛。
……
從舞會上出來以後,我就直接回了臥室,一遇上心情不好的事情就要睡覺是我的習慣,但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貫喜歡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麵待著的安安突然來了我的房間。
她穿著一件白雪公主的衣服坐在我的床上。
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我。
很是可愛。
可愛之中不知道為什麼還有幾分可憐。
“媽媽,你是不會原諒爸爸了麼,他們說,在剛剛的舞會上,爸爸來了,他想要你跟他回家,但是你拒絕了他。媽媽,我是要沒有爸爸了麼?”
她用她軟糯的小胖手上來抓我的衣角,聲音甜甜的,帶著小女孩兒特有的執拗。
我聽了有些心酸。
卻又沒法騙她說,爸爸媽媽還是會在一起的。
破了的鏡子重圓有多難,這個道理我是清楚的,我和霍厲,在一開始,就已經走散了。
而現在,更加是回頭無路。
“安安,媽媽告訴你,你是一直會有爸爸的,但是,爸爸跟媽媽因為一些你現在還不懂的原因已經是真的沒有辦法在一起了,有些事情呢,媽媽沒有辦法告訴你,但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了,好嗎?”
我蹲下來。
溫和的摸了摸安安的腦袋,企圖跟她認真地講道理。
然而,她卻猛地搖了搖頭,在聽到我這話之後,悲傷的情緒非但沒有消散,而是越來越嚴重。
並且,大聲地哭了起來。
“媽媽騙人!”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她平日裡麵不是一個亂發脾氣的小孩,這也導致,一旦她發起了脾氣來,我是沒有任何對付她的招數的,情急之下,隻得出門要去找我媽來哄她。
這一年,在y城待著。
其實,我覺得自己是挺失敗的,事業沒搞好,孩子也沒有帶好,到現在,連該怎麼安撫孩子,我都不知道。
我急匆匆地往樓下走,心裡麵滿是挫敗。
也是奇怪,平時的這個時候,如果安安哭成這個樣子,我媽怎麼說也應該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但是,她竟然沒有。
而我下了樓梯的時候,讓我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霍厲正跪在樓下,而我爸陳讓拿著手上的拐杖一下一下地往他的背上砸。
他的額頭上都是細細的冷汗,卻忍著一聲不吭。
“你當初娶她的時候不是也是信誓旦旦麼,她媽都告訴我了,說當年她還是認紀建國坐父親的時候,一直都是跟著你長大的,你帶著她長大,從十三歲到十九歲,後來蹉跎折騰了又那麼多年,你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