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頭發還掛著水珠,落在手上,提著手提袋的手握的很緊,不知不覺中,手心已沁出汗來。
她一不做二不休,橫下心說:“我自知瞞不過你,乾脆就找你說個明白……”
那抹灰色的身影一怔,有點近鄉情怯的不敢去聽了,打岔說:“我給你溫了牛奶,先喝了再說。”
秦思凝視於他,不讓他躲閃。
陸政安不緊不慢:“先把牛奶喝了,坐下來,我聽你慢慢說。”
秦思沒有再推拒,她的胃,的確很需要這杯溫牛奶。
澡洗了,牛奶喝了,接下來是真的要說了。
秦思坐在沙發上,眼睛看向自己的小羊皮鞋,緩緩開腔:
“方夫人說的不錯,我的確有孩子,準確來說,是你的孩子,可是我沒有留下它,那時候我們兩家的事疾速反轉,根本沒給我接納的時間,你又突然不告而彆,我特彆難過,又憤怒,還有不甘,賭氣之中,就把孩子,打掉了……”
打掉了!
好嚴重的三個字,陸政安無法接受。
短短一分鐘,他的心情從天堂頂峰跌入地獄深淵,沒有更低暗的地方了。
“秦思,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孩子……”
陸政安的聲音低沉暗啞,有不同尋常的泣音顫栗。
秦思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看到他眼角的濕潤,有點於心不忍。
可是她一想到柒柒的撫養權,就狠下了心,無情且麻木地重複了一遍:
“那天我摔了一跤,有流產征兆,醫生建議保胎,我堅持打掉了……”
秦思的心劇烈地跳動,又低下頭,唯恐被他發現。
“你在騙我!”陸政安喉嚨發出壓抑的哀聲。
秦思閉上眼睛,眼淚流出來。
她輕輕擦去,吸了下鼻子說:“不信你可以去查。不過你若真去查了我,我跟你就再沒什麼可說。。。”
陸政安雙目猩紅,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湧動。
良久,他伸手將秦思攬進懷裡,右手輕撫著她的後腦勺,極度忍耐著心中的悲痛。
“是我不對,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一個人承擔風險……秦思,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可以嗎?我們去香林島,重新開始!”
秦思頓了頓,手開始一點一點推開陸政安的身體。
緊貼的兩個人漸漸分離,陸政安腦子裡“秦思真的已經不屬於他了”這個念頭,終於清晰。
他身體緊繃,手上的動作連同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沉默了一秒又一秒。
每過一秒,兩個人的心就更沉一分,更冷一度。
終於冷到可以維持生命線以下的溫度了。
秦思說:“我已經放下了,你也重新開始吧,找一個與你合拍的女人,生幾個孩子……”
“秦思,彆說這種話。”
陸政安喉嚨發乾,目光煥散,聲音涼透。
“如果我當初沒有自以為是、不告而彆,我們不會是現在這樣,我該承擔惡果……”
承擔惡果?承擔什麼惡果?終身不娶?
秦思沒有多說。
陸政安站了起來,說:“讓我最後一次,送你回家吧。”
秦思也站了起來,深深看著陸政安。
見他眉心皺著,眼底裡沒有了一點期待。
這十年,於他們而言,就是黃粱一夢。若非當初對對方過於執著,也不會有後麵那麼多波折。
現在看他心如死灰的樣子,想必也是覺得該放下了。
秦思在霖霖的淚光中,抿了抿唇:“不用了,傅晉寧來接我了。”
說完,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