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白墨塵開始吹簫。顧寧則在一旁聽著,一曲完畢。顧寧問:“你吹的這是什麼?”白墨塵答:“若相依。”顧寧笑笑:“好聽是好聽。隻是太傷感了。墨塵,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懂你了。”白墨塵低頭不再說話。一路上顧寧和宋施銘的談笑風生他都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隻是看著,心裡湧現的酸意就無比惆悵。良久,白墨塵開口道:“不需要懂。你隻要慢慢聽就好了。”顧寧在心裡暗自歎氣,你是否在猶豫要娶我了。你心裡還有蓉蓉是吧。
緹吟就站的離方天宇遠遠的,他看見他忙碌的身影。而他的妻子招呼著客人,兩人很是般配。她覺得自己不該去打擾。想要往回走。顧寧推了推她答:“去吃碗麵吧。”緹吟站了這麼久,就為等我們兩個人其中一個開口說吃麵。我們三走了過去,方天宇的笑僵硬在了嘴角。但最後還是換回了職業式的微笑,說道:“三位客官請坐好。今天吃點什麼麵。”他那客氣生疏的仿佛同緹吟從未認識過。緹吟的心痛寫在了眉間。他看不到。也不想看到。因為現如今他的心裡隻看得到蓮兒一人的心痛。緹吟開口道:“老板,給我一碗牛肉麵,可好。”這次,她也沒有喚天宇哥哥。就如同他沒有喚他月盈一般。兩人就這樣客氣著。空氣的氣氛冷的窒息。最後還是蓮兒打破了氣氛,她笑道:“都是朋友。今兒的麵,我請了,你們一定要好好吃啊。改天,多給我帶點人來。”蓮兒的笑,帶著一種舒心的感覺。她絲毫沒有怪緹吟的意思。緹吟也怔怔的看著蓮兒良久。她想不到蓮兒這般大度體貼。想到此,把方天宇交給她,她也放心了。吃完後,我抹抹嘴。說道:“緹吟這下,心滿意足了吧。”緹吟點點頭。眼中有不舍,但還是要回去的啊。我們三,又去逛了逛綢緞店。緹吟總說,好久都沒有換新衣服了。想重新開始了。我笑道:“緹吟啊,放下了就好。”緹吟點點頭,答:“隻要他過的好,什麼就不重要了。”最後,緹吟選了一件紫色長裙,她說,這樣穿在身上,顯得夢幻。一定會吸引很多年輕帥氣的公子哥的。我打趣道:“萬一那不過是你的一場黃粱美夢呢?”緹吟撇了我一眼答:“才不會呢。你要是再這麼說,我不理你了。”
半夜,我從夢中驚醒。我看到枕邊濕了一大片。這個夢太嚇人了。我夢見了方天宇血淋淋的一片躺在草地裡。而緹吟的手上握著一把堅硬無比的匕首。每次我做那些恐怖的夢,都會有不好的兆頭的。這次,我不知道會應驗在現實生活中哪裡。
清晨,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心裡清涼一片。緹吟推開門,準備給我欣賞她昨日剛買的新衣。她看我這幅摸樣,關心的問:“嫣然姐,你昨晚想什麼沒睡好啊?眼睛都弄成了這樣?”我很認真的看著她答:“緹吟,我夢見你殺了方天宇。”緹吟笑了,答:“嫣然姐,你想多了。我殺我自己都不會殺他的。你放心好了。”顧寧這時候也來了,說道:“陪我出去逛逛好嗎?在這府中好悶啊。”我答:“白墨塵沒有陪你嗎?”顧寧答:“他有事忙。”緹吟問:“那我哥呢?”顧寧答:“一早就不見人影。”緹吟咬咬牙答:“多半又去找病態美女了。”最後,經不住顧寧的一番說辭。說什麼逛街有助於健康之類的話題,讓我們產生了不得不去的念頭。可是每次一逛路。緹吟有意無意都要去經過那家麵鋪。今天我們去就沒開門。緹吟隻好失望而歸。我隻好勸道:“興許他們倆人出去玩去了。總不能天天守著麵鋪吧。況且都是年輕人啊。”
第二天,我們去看,還是沒有開門。我在心裡安慰自己,那個夢不可能成真的。方天宇不會有事。第三天,第四天,依舊沒開。緹吟開始哭著問我:“天宇哥是不是出事了。”這下,我不好作答。隻有沉默。這時,白墨塵來了。帶來了一個很沉重的消息。蓮兒死了。死因不明。白墨塵接著道:“多半是失足跌落湖中的。因為場上並沒有任何打鬥痕跡。”緹吟聽到這個消息,瘋了般跑了出去。她知道方天宇現在一定難過到了極點。她要看到他,她怕他會出事。
酒館外,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子醉醺醺的躺在地上,說道:“我還要喝。”老板說道:“你不怕喝死你啊。”有一個酒徒拿著一壺酒說道:“要喝,是吧。大爺我成全你。”說完,在酒壺裡吐了一泡口水。那個醉醺醺的男子,想也沒想便奪了過來。這時,一個漂亮的女子走過來。把酒壺裡的酒全部倒落在地。並給了男子一巴掌。她吼道:“方天宇,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方天宇趴在地上,用舌頭舔著地上的酒,絲毫沒有把那女子的話放在心裡。女子氣得用腳踩住濕了的地方,方天宇終於怒了,起身,吼道:“宋緹吟,我的事不要你管。”接著,空氣裡響起了巴掌聲。很是響亮。宋緹吟給了方天宇一巴掌。宋緹吟慢慢的說道:“蓮兒剛死,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你叫死去的蓮兒心裡如何過意的去。”方天宇走開了,隻留下一個暗淡的背影。末了,說了一句話。讓宋緹吟痛徹心扉。“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以為你是誰。其實你什麼都不是。”原來在方天宇心中,自己就那麼沒有位置。老天也很愛捉弄人似的下起了小雨。
待我和顧寧找到緹吟的時候,緹吟全身都濕了。她看著我,淚眼汪汪的說道:“嫣然姐,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原來我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顧寧拍拍她的肩,我則替她把傘撐好。我說道:“雨越下越大了。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好嗎?”然後,我們便回去了。
我給緹吟熬了一碗薑湯,待她喝下後。便安然入睡了。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沒有過多追問。我不想觸及彆人的傷心事。顧寧替她捏好被子,心疼的說:“這方天宇說話定是重了點,傷到了緹吟的心裡。”我點點頭。如今蓮兒一死,方天宇又一蹶不振。而我又有家不能回。顧寧和白墨塵之間又有了小小的嫌隙。真是煩人的事一件件的接踵而至啊。
“我妹妹怎麼了。聽說是哭著回來的。”一開門,宋施銘就開始發問起來。我隻好簡單的說:“感情的事。”宋施銘一掌拍碎了桌子,答:“又是那個可惡的方天宇。一開始,我就應該叫爹殺了他的。”顧寧答:“你若殺了方天宇,緹吟會更加的傷心的。”宋施銘點頭答道:“我知道,所以緹吟茶飯不思的事,我並沒有告訴爹。不然,方天宇那小子早死了。”我看看宋施銘,他手上的畫也作廢了,顯然是被雨淋濕了。今天真是個不好的一天。
半夜緹吟醒來,看見是我。問道:“嫣然姐,守了很久了吧。怎麼不回屋去睡睡啊。”我理理她額前亂了的發絲答:“我不放心你啊。想守著你。”我知道,此時的緹吟需要一個傾聽者勝過了一個安慰者。她開始回憶,滿臉的笑容。她說:“在後山的時候。我常和天宇哥去看桃花。去釣魚。我們輕輕的接吻。靜靜的擁抱。那個時候我是月盈,不是什麼丞相千金宋緹吟。那個時候有喋喋不休的方大娘,沒有溫柔善良的蓮兒。那個時候,我們很幸福的在一起。沒有煩惱。現如今,天宇哥看我的目光冷若寒冰。仿佛陌生人一般。他說,我什麼也不是。”她說到這裡,便哭著靠近了我的懷裡。我拍拍她的肩,說道:“一切都會過去。當麵對困難的時候,我們要堅強。這樣才不會被打倒。”緹吟看著我,淚眼朦朧。“嫣然姐,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換來的就隻是,我什麼也不是。你不會明白那種痛苦的。”是的,我不是緹吟本人,是不會明白的。那些傷,時間會治愈好的。我相信。
這幾日,緹吟茶飯不思。哭著鬨著要去找方天宇,宋施銘無奈之下,便答應,一定把方天宇帶回來。我不知道宋施銘能否帶的回來,但至少安撫了緹吟那顆焦躁的心。
酒樓裡,“老板我要喝酒。我要喝。快給我。”方天宇大聲嚷嚷著。老板不耐煩的說道:“你又沒錢,喝什麼酒啊。”說完,便找了幾個人把他抬出去。宋施銘看著狼狽的方天宇,麵色難看的捂住鼻子。但最後還是不耐煩的扶起他回到了白府。
這幾日,緹吟衣不解帶的照顧著方天宇。但方天宇都未曾說過隻字片語。緹吟的心疼,他看不見。他仿佛早已忘記了那個陪他在後山玩鬨的月盈。自從知道她身份那一刻起,他就把她當成了遙不可及的丞相女兒宋緹吟。不會有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