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警察拿著手電筒跑了過來,連聲催促著醫生們,“快,先把這個人送到醫院去,另一個人多半掉進河裡了。今天天氣這麼冷,河水都開始結冰了。這個人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
另一個警察問,“吳局的支援到了沒有?不拍照嗎?”
第一個警察搖了搖頭,“管不了這麼多了,先救人要緊。水麵開始結冰了,就算有船,多半也沒用。現在的情況凶多吉少,隻能聽天由命了。何況弟兄們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個小時,又冷又餓的,很多都快堅持不住了。”
“堅持不住也得堅持,我們多堅持一分鐘,她就多一份死的希望。“這個警察一看就是入職的,還不懂得現實的殘酷性。第一個警察沒有理他的豪言壯語,而是把目光投到了夏沐身上。
剛好夏沐也在看他,兩個人的目光一碰觸,都是一震。夏沐震的是,他竟然是之前載她和陳淑芬過來的人,她認得他,他左臉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那痣正好長在他的嘴角附近,他一說話,那顆痣就上下跳動,格外吸引人的目光。而那個警察震驚的是,這麼凶險的地方竟然還有孩子,何況還是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孩子。
夏沐的心劇烈地跳起來,一種巨大的恐懼感朝她襲來,莫非掉進河裡的人是陳淑芬?
“叔叔,我媽呢?“
黑痣叔叔 眼睛 裡有一瞬間的迷茫,他似乎第一開始沒有認出夏沐是誰,也許是想了片刻,他才豁然開朗,指著山崖說到,“你媽在下麵。”
夏沐鬆了一口氣,又問他,“叔叔,是誰掉進了河裡?”其實她心裡隱隱已經有了答案,隻是她不願意相信那會是事實,她心裡存著某種僥幸,希望掉進河裡的人另有其人。
山 崖那頭已經有人在叫那個警察,“吳隊,這邊有情況。”
吳隊回頭朝那人叫到,“我馬上過去。”又回頭看著夏沐,“你彆亂跑,這裡很危險。”說完便朝那人跑去。
夏元濤已經被抬上了救護車,一部分警察正拿電筒檢查吉普車的情況,還有一個人則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夏沐原本也想跟著去,但陳淑芬和大姨都還沒找到,她不放心,所以就往山崖那邊跑去。之前那輛吊車還停在一排巨石的後麵,長長的鉤子伸展在空中,在這樣陰森而又沉重的夜裡,顯得十分詭異,像某個鬨鬼的現場讓人心裡莫非的恐懼。吊車上麵掛著一盞白色的探照燈,那燈照出的一小片區域裡全是巨大的椿樹。深冬季節,椿樹葉落,枝條鬼愣愣地伸展在夜空之下,風一吹,發黃的樹葉紛紛揚揚落下,為這寒冷的夜晚又增添了些許悲涼。
夜已經很深了,淩晨一點多的桐城,氣溫一度降到零度,雪也越下越大。從山崖通往河床有一條陡峭的小路,路上全是粗石子,踩上去原本就容易滑倒。何況現在還下著雪,路上已經鋪上了一層約摸一厘米厚的積雪,讓原本凶險的懸崖變得更加難走。
夏沐走上前,趴在一塊巨石上往下看,下麵黑漆漆的,無數把電筒像螢火蟲一樣在河堤上晃來晃去。水麵黑洞洞的,隱約有水聲從下方傳上來,還有幾個警察大聲叫喊的聲音。但他們說了什麼,夏沐沒聽清。
一個身形微胖的警察雙手並用從小路上爬了上來,一抬頭正好看見夏沐正趴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往下看,立馬衝她大叫,“小姑娘,不要在這裡呆著,很危險。雪越下越大了,趕快回去,等會兒如果你也掉下去了,那今天晚上我們就彆想休息了。”
夏沐問他,“叔叔,我媽媽在下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