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光琴平日裡對陳淑芬的稱呼就隻有兩個,一個她,一個就是陳淑芬的名字。她是打心眼裡厭惡她。從小到大,但凡隻要有她在,夏沐就開始拘謹膽怯甚至是沉默。呆在有陳淑芬的地方,夏沐就失去了笑容失去了快樂。最糟糕的是,如果遇上陳淑芬心情不好,夏沐身上常常都帶著傷。一旦有人勸阻,陳淑芬常常就不可理喻地說一句,她是我生的,我想怎樣就怎樣。
蒼茫天地之中,四麵高山巍峨,皚皚白雪覆蓋的一方小盆地之中,,一個黑衣少年拉著一個白衣女生走得倉促而迅疾,身邊跟著大紅帽子的女生一邊走一邊抓地上的雪球扔向遠方。潔白的雪地上慢慢被畫出了一個又一個深深淺淺的足跡,而這排彎曲的腳印的儘頭是一個男生挺拔而僵硬的身體。他微微側身望著遠處的那三個少年,臉上憂鬱而彷徨。在他身後是三角形的草棚,草棚四角點著四根蠟燭。中間擺放祭台,一張遺照,一個微笑的女人的照片穩穩當當地立在案上。她笑了,笑得那麼慈祥而又美麗。
蘇光琴回頭,看著身後一百來米遠的高祁,他筆直地站著,一動也不動。她奇怪,自顧自話,“高祁怎麼沒跟上來?”她往後走了幾步,衝他大聲地叫了一聲, “高祁,走啊。”
高祁望著遠處那三個小小的身影,一絲愧疚一絲慚愧湧上心頭。從小到大,陳淑芬教訓夏沐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為她站出來過。他一直當個旁觀者,一直試圖用夏沐的逆來順受來減少陳淑芬心中的怒氣。直到今天,當宋羨知像個從天而降的勇士將夏沐從水深火熱之中帶走,那一刻,他真的無地自容。
蘇光琴見高祁沒動,心中疑惑,“奇怪,高祁在搞什麼?怎麼不過來 。”
宋羨知停下腳步,他看了一眼高祁,眼神冷漠而深沉。他原本以為,高祁會為了夏沐出頭,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陳淑芬哪兒,他說一句話,多少會管點用。當高祁說出讓夏沐道歉的話時,一種無名之火驟然在他心中升騰而起。他望著他,恨不得衝上前朝他臉上打一拳。 他們青梅竹馬,難道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是這樣“助紂為虐”嗎?
蘇光琴往回跑了幾十米,朝深陷在自責裡麵的高祁大聲叫到,“高祁,我們準備大逃亡了,快跟上啊。“
高祁似乎聽見了蘇光琴的召喚,緩緩朝她走了過來。差不多用了五分鐘的時候,高祁才跟上了蘇光琴。他麵色冷淡,沒有要問話的意思。蘇光琴也沒有多想,她認為是天氣太冷,冷得人根本沒有說話的欲望。
李叔的車已經到了,他帶了熱的飯菜。
蘇光琴早就餓了,打開其中一隻不繡鋼的保溫飯盒,裡麵是她愛吃的西蘭花。她抱著飯盒走在副駕駛,衝其他三人說到,“吃飯吧,我都餓死了。“看了看表,”哇,都十一點了,我們還沒吃早飯。真可憐,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
宋羨知拿起一隻飯盒擰開蓋子,遞到夏沐手上,“吃飯吧。彆多想了。”
夏沐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頭低下去,“我不餓。”
宋羨知把筷子拿起來塞到她手裡,“不餓也吃 一點兒。”
高祁孤零零地坐在一邊,他對夏沐心存愧疚,他的飯盒裡有夏沐喜歡吃的海帶,他夾起一部分送到夏沐的飯盒裡,語氣溫和地說,“夏沐,快吃飯吧。既然已經走了,就彆想那麼多了。一會兒我媽會下鄉,她會看著陳姨的,你放心。”
蘇光琴附和,“就是,就是,你彆老為她想,她那麼大了,又不會出什麼事。有時候她就是嚇唬嚇唬你,你彆當真。”
“我覺得這一次她不是在嚇唬我,她認真的。大姨死了,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我怕她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