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在座位上，閉上眼睛，痛苦蔓延全身。
許久之後，他睜開眼睛走到病床邊，伸手輕撫女人清瘦的臉龐。
他從未如此主動親近她，也從未好好看過她。
隱約記得，她是個有點嬰兒肥的女孩，笑起來唇邊有兩個小梨渦，清純可愛。
如今，她的雙頰深陷，臉色蒼白，露在病服外的手瘦骨嶙峋。
她瘦得，像是隨時會被風吹走一般。
下意識的，薄亦琛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著，眼裡充滿悔恨和痛苦。
“夏夜，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的自負和殘忍害了你……”
夏夜靜靜的躺著，如同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諒，我隻希望你能醒過來。那怕……哪怕下一秒你要我死，我也毫無怨言。夏夜，醒過來，親手殺了我，不要再睡了。”
就在這時，夏夜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很輕微，可是薄亦琛卻感覺到了。
他欣喜之餘又滿腹酸澀，她對自己的恨意如此強烈，提到殺了他才會有反應。
他苦笑，說起那些他對不起她的過往——
“母親走了之後，我一直很壓抑，我想立刻把你趕走，因為看到你，我就會想起母親。但其實……那晚發生關係，我的酒已經醒了三分。”
故意當著她的麵，叫彆的女人的名字，不外乎是想氣走她。
可是她真的很執著。
“伊可人回來之後，我們舊情複燃。我以為你會知難而退，可你還是選擇忍耐。”
“我不懂，為什麼我那樣對你，你還能忍？因為愛嗎？可是我想不出你是怎麼愛上我，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薄亦琛搖頭，笑自己的笨，笑自己的蠢，也笑她的傻。
越笑，他的心越痛。
眼睛酸澀無比，眼淚從眼裡滑落，滑到他的唇邊，很苦很澀。
“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我很憤怒，把一切都怪到你頭上。我想儘辦法折磨你，摧毀你父親的公司，害得他們夫妻雙亡……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薄亦琛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巴掌沒有讓他好受，反而更加難過。
他抓住夏夜的手，狠狠朝自己的臉扇去，下手絕不留情。
“夏夜，醒來！狠狠地打我，折磨我，我在這裡等你，聽到了嗎？”
“為你的父母，為你的孩子，醒過來拿刀捅向我的心臟！”
薄亦琛每說一句，心痛就加劇一分，他的所為連自己都覺得不齒！
他又怎能那麼狠心，對一個柔弱的女人下這樣的毒手？
最後，他痛苦而嘶啞的低聲喚道：“夏夜，彆死，我求你……”
求你，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