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短暫的沉寂之後,電話對面似乎換了個人,傳來的聲音更加厚重有力,充斥着威嚴,語調緩慢的道:“凱文鄭,因為你的錯誤決策,我們已經損失了在華國的一個重要節點,特別是一支行動隊被你無謂的拋出去,不但造成極大的資源浪費,還引來華國官方的高度關注,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有特意加強的呵斥,壓力卻透過無線電波撲面而來。
白臉男子——鄭凱文卻不以為意的嘴角一翹,身子輕鬆往後仰靠,按下免提后把手機放在桌上,悠然道:“海森堡理事,您的指控我都可以認下,不過這都可以等到事情結束后再來清算。當前最重要的,是按照我的要求派來人手。”
他的堅持,在一般人看來很像是肆無忌憚的挑釁,但對方卻又沉默了片刻,問道:“理由。”
鄭凱文右手輕輕打個響指,贊道:“很好,您果然是一位通情達理的紳士,比以前那些古板守舊的傢伙合作誠意好太多了。”
對面的海森堡理事對這種讚揚沒有絲毫喜悅,透着一絲不耐的呵斥:“說重點,我們的保密線路不能佔用太長時間!”
“OK!OK!您真是缺乏幽默感。”鄭凱文輕浮的聳聳肩,“這麼說吧,我認為這裡已經出現了截止到目前最理想的實驗環境,無論是意外發現的A級實驗體,還是由她散播的奇特病毒造成的感染體,都是那些每年花費十億美元經費卻遲遲沒有進展的實驗室無法得到的絕佳樣本。”
他特地停頓一下,信手抓起酒杯來淺淺的喝一口,像是用來潤潤喉嚨。
海森堡理事似乎產生了興趣,催促道:“嗯哼,請繼續。”
鄭凱文哈了口氣,接著說:“從他們前後表現出的強大戰鬥力來判斷,相信與理事會的世紀大發現有極大的關係,而他們的特徵又與我們所知所得差別很大,其中必然有未知的技術信息,我相信您能判斷出它的價值有多高。”
“可以直接把當前的實驗進度推進一大步,甚至能進入臨床階段。”
海森堡理事很直白的替他說出來,語調也有明顯的提高。很顯然,他是認可了鄭凱文的說法。
“問題在於,你必須提供有說服力的證據,得到讓理事會的確認。”
“So,我才提出增派強力人手的要求。”
鄭凱文的右手在沙發背上靈活的敲打,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會否決。
海森堡理事又思忖了幾秒鐘,說道:“原則上,我個人可以答應,你得保證他們的使用是正確而嚴謹的,不能再像之前的行動隊那樣隨意。”
“我向上帝發誓。”
鄭凱文捏着小拇指向上舉起來,好像對方就在眼前一暗影,表情一本正經。
海森堡理事顯然不吃這一套,更像是覺得十分彆扭,壓抑着怒氣喝道:“隨便你吧,我會儘快讓人手到位,你最好能保證別把當地政府的怒火發泄到我們頭上。”
電話掛斷,鄭凱文慢慢放下手臂,眯眼朝着前方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嘴裡“piu”的一聲配音,嘴角泛起得逞的笑容,雙眸之中閃爍的光彩,嗜血而瘋狂。
同一時間段,遠在千里之外的懷玉市,特別危機處理指揮部——被臨時徵用的開發區管委會大樓,一處比較靠邊的寬大辦公室中,另一位姓鄭的處長表情陰沉的深坐在老闆椅中。
他的腰背微微佝僂,前臂放在扶手上,眼睛死死盯住顯示器上變幻的畫面,指頭摳進真皮里都沒覺察。
他的頭上裹着厚厚繃帶,把英俊的臉龐遮掩住小半,一塊向下虛掩的紗布遮護住左腮,從側面隱約能看到擦掉皮的臉皮,這要是處置不好,就毀容了。
鄭處長一向為自己的長相周正感到自豪,從小被很多人誇獎是一副成大器的相貌,而他入仕幾年來也是順風順水,眼瞅着三十歲出頭就能爬上市級領導崗位。
關鍵時刻,卻狠狠的栽了個跟頭。
就是字面意思,除了被人粗暴丟出指揮部那次,後來的大樓爆炸衝擊下,他離着足夠遠,卻還是被波及到,臉朝下狠狠的摩擦地面滑出去好幾米,並且留下輕微腦震蕩的後遺症。
他把這一切都歸結於段長風,還有目前已經知道名字的陳鋒頭上。
要不是這兩個混蛋不配合,故意讓自己難堪,何至於搞成如此模樣?
至於說疫區里發生的空前慘烈生化災難,因為完全超出了最高危害級別,不是他們這些地方官能夠控制的,反而徹底擺脫了責任。
儘管被排斥在外,他照樣能在後續的清理和安撫工作中表現出色,撈到扎紮實實的政績。
只是,憋在心裡的這口惡氣一定得出了。
陳鋒一伙人前腳撒丫子跑人,沒過多久,鄭處長就通過自己的關係也發動了人手,在軍方的暗查體系之外,悄然發起大範圍的搜捕。
短短兩天之內,不但確定了目標團伙就在泰東,不久前更進一步得到消息,疑似陳鋒和其同夥的兩名目標,出現在千里之外的天都。
現在,他看着由鍾大少共享來的視頻片段,正是陳鋒和李貓化妝后,在網吧里與人對戰的情景,不禁牙關緊咬,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