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都市的燈火比平時黯淡了至少七成。
街道上,以往熱熱鬧鬧的夜市全部取消,商業步行街和人流量較大的娛樂場所全部歇業關門,極少有正常營業的。
出租司機的生意少了大半,小道消息在各種渠道中流竄,不少人都知道了有恐怖分子潛入本市搞破壞,已經弄死許多人之類。
人們害怕死亡和傷害,卻又對這種話題樂此不疲。在許多個家庭中,圍着餐桌小聲的討論,一再檢查好門戶的封閉情況,家裡的棒球棍和扳手鎚子等等擺在手邊,警惕的關注着外面的風吹草動。
夜空中,無人機成群盤旋,掃描的紅外圖像隨時顯現在指揮中心大屏幕上,讓連軸轉的技術人員累得暴發火眼,還得硬着頭皮死撐。
警車閃着彩燈緩緩地巡邏,幾乎每個街口都有持槍武警站崗值班,槍彈合一,授權必要時可以不經請示,先行開火。
在這樣的夜晚,還出來喝酒鬧事耍彪的傢伙,無一例外會遭到鐵拳痛擊,弄進去整個半死絕對沒有申訴的地方。
嚴峻形勢彷彿高壓線快要觸到頭皮,任何相關人員都繃緊了弦而,有些離着崩斷都不遠。
龐偉坤副局長自然就在其中。
連續多日高強度工作,他的身體顯著消瘦下去,臉色灰撲撲的好像刷了一層石灰,眼球嚴重充血,滴眼藥水都不管事兒了,只能不時的閉上眯着,耳邊還隨時聽手下們匆忙的彙報。
作為一線指揮官,他要比上邊的大佬們辛苦多了。
不過到了凌晨兩點,壓在他肩頭的擔子忽然被卸掉,當聽到命令時,他差點以為自己疲勞過度出現了幻聽。
“什麼,把人手全部撤回來,不用我們管了?搞什麼名堂!”
龐偉坤猛地睜開眼,火刺刺的瞪向傳達指令的人,白熾燈的強光立即展示無情的傷害,他痛苦的合攏眼皮,兩滴濁淚滾滾而落。
別誤會,龐副局那不是幸福的眼淚。
他隨手摸起面巾紙揩拭乾凈,又從桌上拿了偏光鏡戴上,模樣略滑稽。
手下嘴角抽了兩下,強忍着沒樂出來,再次重複:“龐副局,我已經再確認過,領導小組的確下了這個命令。另外聽一線的兄弟反應,好像有其他部門的人下來了。”
“哦,我大體知道了。”
龐偉坤冷淡的點頭,揮手讓他離開,然後杵着下巴彎腰駝背的趴在會議桌上,微眯的眼睛注視前方佔據兩層高度的弧形電視牆。
那姿勢,很碇司令。
“又是哪路神仙?”他小聲嘀咕,像是這樣能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晰。
連續幾天,天都市內外真是空前的熱鬧。
不提弄出大亂子的潮流會所生化危機——目前都是這麼稱呼的,忽然失蹤的那百來號感染者,大軍搜捕並展開全城警戒,最讓人注意的是通過各種途徑源源不斷抵達的強力人士。
國內的國外的,紅頭髮綠眼睛的洋鬼子,渾身散發著古怪氣息的高手,剛剛從戰場上跑過來的雇傭兵,偷渡入境的國際大盜團伙,古董走私集團,高端技術掮客,久不見蹤影的真正江湖八大派老葛,林林總總是五花八門。
這種傢伙,每一個的破壞力都趕得上百來個地痞流氓小偷小摸,關鍵他們都是衝著大生意下手,一旦爆出來就是驚天大案,讓人無比頭疼。
關鍵是,他們明知道當下的局勢極為緊張,稍不留神就可能引發嚴重誤會衝突,有關單位絕對會毫不客氣的痛下殺手,什麼外交啊商務啊宣傳啊宗教啊全部統統靠邊站,穩定壓倒一切,這是大局,有通天的關係也不好使。
他們依舊堅持進來,並毫不避諱被警務人員盯上,公然在各種場合出沒,四處聯絡打聽,攪得天都市風雲四起,波雲詭譎。
官方的力量來者也是不弱,搜捕感染者就動用上千武警,現在連駐軍也調來整整一個團,更大規模的調動據說已經通過了大長老聯席會議裁決,正從邊遠地區往這裡跨區運送。
尼瑪居然是直接上野戰軍,還都是王牌部隊!
先期的特種偵察兵連一個個的乘坐軍機抵達,在市郊駐軍所在換裝之後分頭開進,眼下至少有數十個特戰小組散落在市區周圍,天上的無人機一半是他們自己控制的巡邏監控工具。
然後是隸屬於有關部門的特殊事務處理小組,真是“有關部門”!連龐偉坤這種級別都無權過問的高密級存在,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三頭六臂的特別之處,卻一個個跟移動軍火庫似的,帶着大量輕重裝備乘坐專機過來。
這些人數有數十位,也分成多個戰術小組,看那彪悍程度,應該是之前還在一線打仗,硝煙味兒都沒散盡,殺氣騰騰的目光看誰都像是敵人。
龐副局頭疼啊,上面市裡的領導小組一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