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見狀明白城頭上的人應該是都睡了,他以腳踩著水,身體立在水中,拿出背後的飛虎爪,鉤掛在牆上。
城頭之上,方天定看著飛上來的石頭,他明白湖水之中一定是有人,他略一思索之後,便明白水下之人應該是梁山的人。
方天定看著城牆上的飛虎爪,他明白對方應該要上城了。隨著方天定眼神示意,南兵各個嚴陣以待。
張順嘴上叼著魚腸劍,他雙手用力拉著繩索攀爬而上。爬到一半的時候,方天定一揮手,南兵們呼啦一下站了起來。
南兵們手中拉著弓,瞄準了在處在半城的張順。張順抬頭,他來不及多想,雙手一鬆,立刻從半城上往水下跳去。
“放箭!”
隨著方天定的命令,城牆之上踏弩、硬弓、苦竹箭、鵝卵石,一齊都朝張順身上招呼。
張順人在空中,身上已經中了許多箭。他的身體墜入水中,一抹紅色在水下蔓延開來。
城頭上,南兵拿來絞盤弩,弩箭的另一側綁著繩子,方天定親自操作,瞄準水下的血痕。弩箭激射而出,一箭射穿水下張順的後背。
隨著南兵拉動繩索,張順整個人被從水下拉了上來。此刻的張順渾身上下都是箭矢,如同一隻刺蝟一般。
方天定看著張順的模樣,知道張順已經活不成了,他對左右說道:“就這樣吊著吧。”
張順中箭無數,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血順著傷口滴落,落入水中,渲染出一朵朵紅色的血花。
他的眼睛盯著湖麵,天空之上黑雲翻墨,遮住了剛剛出來的月亮。雨滴滴答答的落下敲打在湖麵上。
斜風吹著張順的臉頰,望著西湖下水如天,張順永遠的閉上了雙眼。梁山之上,天損星,浪裡白條張順魂斷湧金門。
善戰之人死兵戎,善水之人溺水亡。杭州城外,梁山大營中,宋江渾渾噩噩的做了一個夢,夢裡他看到許多人影影影綽綽的對他稽首。
然而宋江始終看不清他們的臉,那些人影在前麵走,宋江在後麵追呀追。一邊追,終於前麵的身影停了,當那些人轉過頭來之後,卻是張順、雷橫、董平等人。
他們渾身血汙,對著宋江再拜。宋江猛然驚醒。窗外的雨打在帳篷頂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宋江因為剛才做的夢,胸口有些難受。他再無睡意,披上衣服走出帳篷。此刻天空下著小雨。
宋江眺望遠處的西湖,湖麵上泛起輕煙,微雨打著荷花,芳草垂楊正青綠。本是美景如畫,卻讓宋江心中忽生愁。
馬蹄聲聲,哭聲漸起,宋江回頭,隻見張橫跌跌撞撞的縱馬入營。他從馬上跳下跑過來,張橫的哭聲驚動了許多人,宋江披著衣服來到張橫麵前,他問道:“兄弟,你哭什麼?”
張橫的臉上混合著淚水和雨水。他見了宋江放聲大哭起來:“哥哥,我弟弟戰死了!”
宋江聞言,整個人如遭雷擊,他愣了半晌,胸口劇烈的疼痛,淚水不受控製的從他的眼睛裡流出來。
“噗!”
宋江隻覺得眼前一黑,他口中噴出一口血來,身體搖搖晃晃,朝後倒去。宋江驚聞噩耗,昏闕過去。
眾人見了急忙上前扶住宋江,宋江回轉過來,他推開眾人,死死地盯著張橫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如今我弟弟的屍體就被掛在湧金門的城牆上!”
張橫哽咽著,他的話讓眾人紛紛落淚。就在這個時候,何子期踏馬入營,他是來送信的。
看著眾頭領都在雨中,何子期明白發生了大事情。他看著痛哭不止的張橫,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何子期已經哭了一路了,他如今負責與盧俊義兵馬的聯絡。如今他拿著一封信,同樣帶著噩耗。
何子期看不清宋江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何子期此刻渾身都已經濕透了,他捏著手中的信不知如何是好。
吳用看到了何子期,他來到何子期身邊低聲問道:“盧員外那裡怎麼樣?”
“獨鬆關,德清城已經拿下來了。這是盧員外的戰報。”
何子期說著,顫抖著將手中的信遞給吳用。吳用打開信,他盯著信箋看了許久,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
血染紅箋,淚題錦句,忠魂幽夜入夢來,夢中不知從何去,雨擾清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