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阿姨包了些餃子給艾香送來,一進門,看艾香手裡拿著書坐在床上打盹,有些奇怪。艾香覺得很不好意思,告訴孫阿姨,覺得自己最近不對勁,像是得了什麼病,老是犯困。孫阿姨畢竟是過來人,告訴艾香肯定是懷孕了。
艾香問阿姨:“阿姨,要是真的懷孕可怎麼辦啊?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一個是我太小了,再一個是我們家的小田我覺得靠不住,我不想把孩子生下來受罪。你能幫我想個辦法,讓這個孩子先不要生下。”
“瓜熟蒂落,這個我沒有辦法,一切順其自然吧,孩子是無辜的。說不定你生個孩子,小田有責任感了,就會收心。”
“可是,我還沒有做好要這個孩子的準備。”
“沒有準備,你們當時應該有個防範措施,不應該讓懷上,現在有了,就不能傷害無辜,懂嗎?”
艾香對孫阿姨的話似懂非懂,聽孫阿姨的話,知道她是不會幫這個忙的,一下懵了,整天心不在焉的,饃饃不是蒸黃了就是蒸酸了。小田說了艾香好幾次,艾香隻好忍著也不敢吭聲。幾次上街買菜,順路跑到醫院裡,又不知去哪個科能終止懷孕,跑了好幾次,也不好意思問彆人,又心思重重的回來。晚上,幾次都想告訴小田,自己兩個月沒有來例假了,但每次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隻想偷偷把孩子鬨掉。
有一天在買菜回家的路上,看見路邊上有一個小攤子賣涼粉,艾香又想起了母親做的涼粉,嘴裡直流口水,便坐下去吃了一碗,等提著菜走回家時,肚子不舒服起來。強忍著做好飯,等民工回來吃完飯,艾香收拾好廚房時,肚子已痛的直不起腰,一連跑了好幾次廁所。跑到半夜,已拉的是清水,也發起了高燒,小田陪艾香跑了幾趟,已有點不耐煩了,最後兩趟是艾香一個人打著手電筒去的。
五點鐘,鬨鐘響了,本應該是艾香起床給民工做早餐的時間,可是艾香已燒的眼前發黑,連跑廁所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彆說和一大盆麵,蒸一大鍋饃饃了。快六點艾香強咬著牙和麵蒸饃饃。
把饃饃剛蒸到鍋裡,艾香蹲下去洗完菜,往起來站時,暈了過去,重重地摔到在地上,頭磕在牆上,菜撒了一地。艾香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小田聽到響聲忙爬起來看艾香趴在地上臉色青黃一動不動,忙跳下床,抱起艾香,艾香已失去了知覺。小田把艾香抱著放在床上,急忙穿上衣服喊:“艾香,你這是咋的了,你醒醒,你彆嚇我,好嗎?”
小田二哥起來上廁所,聽見小田的喊聲,急忙跑到小田屋子,一看,艾香臉色發青,呼吸困難,上前打了小田一個耳光說:“你大早上的,把她怎麼啦?”
“沒有把她怎麼樣,她昨天晚上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剛才蒸饃饃時暈過去了,摔倒磕在牆了。”
“拉肚子,為什麼不送醫院去?”小田二哥說著,在艾香的頭上摸了一下說:“我把你這個二貨,人都燒成這個樣子,還不快送到醫院去。”
其他屋子的民工都起來了,都圍過來看,小田二哥說:“彆站著了,人燒成這個樣子,快給頭上捂個濕毛巾,抓緊送醫院去。”
馮哥起來了,不高興地說:“她傻著哩,你也傻著哩,一晚上跑了十幾趟廁所,你就不會起來去給買些藥。四寶,你陪你哥送你嫂子去醫院,二寶去把饃饃蒸出來,其餘人先去工地乾活。”
老四出門擋了個黃包車,小田抱著艾香上了車,老四騎上車子先去醫院掛號去了。
小田把艾香送到急診室裡,大夫用手電簡照著翻了翻艾香的眼睛說:“人燒成這個樣子,都虛脫了,再晚送來幾步,恐怕都有生命危險。”大夫說著,叫護士一連給艾香打了兩針。艾香躺在病床上,睡了好半天才慢慢恢複了知覺。大夫看艾香睜開了眼睛。上前給艾香號著脈說:“你也真是的,自己都懷孕了,覺得自己不舒服,就來醫院嗎,還在家裡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哪有這你樣對待自己的。”
“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艾香驚慌地問。
“我怎麼知道的,你說我是怎麼知道的?我是乾什麼吃的你都不想想,我一把脈就知道了,還用你問?”大夫嚴肅地在處方上開著藥,又厲聲問小田道:“誰是她愛人。”
“我是。”
“你是,你這丈夫是怎麼當的?她懷孕,還敢讓她拉肚子?”
“拉…拉肚子我知道,懷…懷孕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們是不是合法夫婦,結沒結婚?”
“結了,今年二月才結的婚,應該是不會懷孕吧?”
“去辦手續,先讓她住下再說。人都虛弱成這個樣子,鬨不好,這個胎兒保不住。你還想不想做父親?”
“想呀,哪有不想的,不想,結婚乾什麼?”小田接過單子問。
“想,就去辦手續去吧。”
“辦手續需要多少錢?”
“去劃價就知道了,我這是負責看病的,不負責收錢。”
小田拿著單子向門外走去。老四也隨著小田出去了。
“大夫不住醫院行嗎?”艾香強打精神坐起來問。
“為什麼?”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艾香低著頭說。
“我這是急診,不做人流。”
“那做人流在哪個科?”艾香剛說完,小田和老四拿著單子進來了。
大夫看了艾香一眼,沒有回答艾香,接過單子說:“你扶她到二樓傳染科。”
“為什麼要住傳染科?”小田問。
“她是中毒性痢疾,不住傳染科住哪?”大夫說著又接待彆的病人了。
艾香無助地看了看大夫,又看著小田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