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拿了個本子記,趙陽和陳強忙著清點,從早上忙到下午,裝了七大包服裝,模特,賀架,掛衣賀又裝了幾大箱子,全堆在店門前,放也沒處放,莉莉建議艾香找車連夜拉回家,他們也好收拾掛新貨。
莉莉的建議難住了艾香,找個專車送回湖城還不得上千元的路費,可自己走時,借朋友的那點錢也沒有多少了。艾香偸偸讓趙陽找個回湖城的順路車,想辦法把貨先拉回到湖城再說。誰知找的車,路費要的不高,隻要八百,要先交錢才能裝貨,這一下子真的是難住了艾香,艾香摸出身上僅的的300元錢,給車主說等到回湖城再說,車主說什麼都不乾,說硬讓車空跑回去也不上當。艾香好話說了一大堆,人家就是不同意。趙陽站在一邊,紅著臉不吭聲。陳強當時也很尷尬,紅著臉看看莉莉,又看看艾香。艾香感覺到自己無地自容,狠不得自己給車主跪下,能裝上貨,回到湖城給車主一千元都行。可是車主是個倔犟的小夥子,說什麼都行不通。
莉莉坐下思謀了半天,從錢包時抽出兩千元,給艾香。艾香臉一紅,冒了一身汗。張了張嘴,很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數了八百元給車主說:“好了,裝吧,你也太小瞧人了,你看我長得像騙子是嗎?”
“現在的人,不好說,上次我也是順路拉了點貨,回到湖城,那個女的硬是給我刷掉五百元,連油錢都沒有掙回來。”
艾香懊惱地給孩子喂了點奶。什麼話都沒有說。莉莉也好像很為艾香難過,坐在沙發上一直發呆。
幾個人把貨裝完,車走到半路上司機好奇的問:“我裝了半天車了,我一直沒有鬨明白,你們是什麼關係?”
“這是我老公,咱們湖城人,那個男的是我弟弟,女的是我弟媳婦。你今天把人耍了,也把你們湖城人的臉丟在金城市了。我生活所逼,沒有辦法,沒有掏一分錢把我弟弟的服裝店盤下來,七八萬元的貨,你就怕我不給你那幾百元路費,鬨得你們湖城市的人多沒有麵子,貨錢沒有,連個路費也沒有。”艾香說著,淚水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你不早說,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看你們那麼大的陣勢,怎麼可能掏不出八百元錢?”
“那你問問你湖城市的人,他身上有多少錢?”
趙陽坐在車上一直沒有吭聲。隻是裝睡,大概是數了一天貨太累了,還是覺得自己也很沒有麵子。
司機一直一根接一根吸著煙。車還在路上出了點故障,修了半夜車。回到湖城天已大亮,車還無法進到市區,趙陽又跑前跑後,開了個證明。又跑到勞務市場請了兩個民工。民工來一看大半車貨,還要扛上五樓,一張嘴要了五百元。艾香一聽快暈了,司機也急著說:“你她媽的也太黑了吧?你彆看他們拉了半車貨,他們都是可憐人,這是衣服,又不重,我從金城拉回來才收了八百,你們就要五百塊,真的是太黑了。”
“四百五,你看行不行,行了,我們現在就給你卸車,不行,我們走人。”
“走吧,走吧,我自己往上扛。”艾香聽著民工獅子大開口,也不想和他們多說什麼。他們乾一天苦力活,才能掙多少錢。
“四百。”
“四百也不讓你們乾,我自己往上扛。”
“你說多少錢?”
“兩百塊錢,我們也幫你往上扛,你覺得行了就快行動,不行就算了。你們在工地上乾一天活才能拿多少錢,我還不清楚。”艾香說著,把孩子送給一樓的老奶奶,幫自己照看一會。艾香自己抱了幾件小的上樓,下來時,兩個民工蹲在地上吸著煙,艾香斜掃了一眼,繼續往上抱東西。司機也有了同情心,幫趙陽把那七大包服裝從車上卸下來,也幫艾香抱了兩趟小件。已累得滿頭大汗。艾香累得腿直打哆嗦,但還是強撐著又跑了一趟下來後,兩個民工還是沒有走。艾香知道民工是在給自己玩心理戰,一直沒有理他們,讓趙陽去買了個大西瓜,坐在樹陰下,切開,艾香端的給民工一人一塊說:“給,吃吧,吃了趕快回勞務市場找活乾去,彆坐在這裡了,老鄉的勞動力實在是太昂貴了,我用不起。”
“老鄉?”民工吃驚地接過西瓜,吸哩嘩啦吃著說問:“你是哪裡的人?”
“甘肅的,這還用問嗎?咱們那麵人一說話就能聽出來。”
“甘肅哪裡的?”兩個民工大概也是天太熱,渴極了還是吃高興了?自己邊問邊又端起一塊吃了起來,比趙陽和司機吃的還快。
艾香又好氣又好笑。說清自己老家名子,他們又說:“這實話,還真是老鄉哩。”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你們是老鄉見老鄉,宰你沒商量,隻認錢不認人,你說你們在工地上乾一天,也拿不上五十元錢,扛這麼幾包貨,嘴一張就要五百。這是服裝,輕拋物,不是石頭。”
“我發現你這人挺倔的,我們隻是那麼一說,你連個討價還價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就往上扛了,你日能的狠,我看你把這幾大包怎麼往上拿。這可是鐵路貨運的標準包,包比你人還高,你能,你往上拿。”
“嗬,你也太小瞧咱們甘肅人了,我不會把一包分三包往上杠。”
西瓜吃完了,兩個民工抺了抺嘴,動身扛包。
艾香忙說:“你們彆扛,我可付不起你們的工錢。”
“就按你說的給吧,我們閒也是閒著。”
司機高高的翹起大拇指在偷笑,趙陽也在悄悄的偷笑著。
民工跑了兩趟也累得不行了,坐在陰涼處說:“哎呀,上了老鄉的西瓜當了,這是好吃難消化。”
“後悔了來的急,彆在埋怨了。”艾香說。
“哎,開玩笑呢,這也住的太高了,當初買房子不會買低一點。”
“租的,買的,我要是能買起房子,也早不和你討價還價了。”
七包貨扛上樓,把住人的裡屋子塞滿了,全家人隻好住有客廳的沙發上。
不知是天氣嚴熱,還是屋子塞滿貨的原因,艾香心裡煩躁不安,一夜未合眼,聽著趙陽的鼾聲,一直在想上哪裡租房子,租什麼樣的房子?現在滿大街都在清倉甩買,我們的店開起來會不會有生意?還有兒子斷奶的事,誰能幫我度過這個難關?艾香撫摩著孩子那稚嫩的小手,一想起要斷奶,心裡更加難過,斷奶,對兒子來說,是人生的第一次挑戰,他不知要經曆多少痛苦才能忘記那甘甜的乳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