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在車上心急如焚地熬煎了一天一夜,趕到武校已到下午,兒子見了趙陽並沒有像個五歲的孩子一樣哇哇大哭,反而不好意的說:“真的不好意,又讓你花錢了。”趙陽抱住孩子,聽著孩子的話,已流淚滿麵。
艾香在家著急的不停的打電話,希望趙陽帶孩子趕下午那一趟車。可是趙陽和孩子的教練攀談了一會,時間來不及隻好在武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起來趕到鄭州坐火車。
趙陽走的急,沒有拿手機充電器,手機沒電直接關了機。艾香在家打不通電話急得像瘋了一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生意也無心做。明知他們第二天才能回來,卻一直站在店門外眺望著,希望過來一輛出租車突然停在自己店門前,從車上走下來的是趙陽和兒子。
晚上下班,劉潔回家了。艾香不想回到那空蕩蕩的屋子裡,隻想在店裡想多熬一會。開頭幾筆生意還算做的順利,時間也不早了,街麵上所有的店都關門了,艾香正準許關門時進來三口之家,要給兒子選衣服,試了一大堆,最後選中一件,討好價錢說好八十五元。艾香打包時,那個男的邊掏錢邊說:“再便宜點,我是公安局的。”艾香聽著顧客的話眼睛突然濕潤了,忽然想起兒子四歲多時指著她鼻子罵她不是當官的,又想起有天到幼兒園接孩子時,幾個孩子不知在做什麼遊戲,老遠聽到一個孩子奶聲奶氣地說:“我爸爸是公安局的副局長”。有一個女孩子說:“我爺爺是市委的,官可大了,比天還大……”小女孩子著,踮起腳尖,兩個小胳膊伸得長長的比劃著他爺爺的官。自己的孩子聽後,沉思了一下說:“我爸爸的肚子可大了……”說著也伸長胳膊比劃著。圍觀的幾個小朋友哈哈大笑起來問:“你爸爸也是當官的?”“不,我爸爸是賣衣服的。”兒子小聲說著低下了頭。小朋友們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把兒子笑跑了。艾香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眼睛濕潤了……過去的一幕幕像雲煙一樣在艾香眼前浮顯。艾香手抖動著把衣服裝不到塑料袋子裡,看著那白色的袋子就是兒子胳膊上綁的繃帶,兒子在風著哭泣的聲音在艾香腦子回響著,艾香緊鎖眉頭不高興的說:“晚上關門生意,已經接近進價給你了,再便宜,我就虧本了。”
“虧什麼虧?我是公安局的,我還不知道你虧不虧本。”說著傲慢的從錢包裡掏出五十元錢,扔在桌子上。
“你是公安局的怎麼了?我合法經營,沒有偸稅漏稅,沒有違法亂紀!八十五元,你能要就要,不能要就算了。五十元錢,我連本都收不回來!”艾香幾乎是大聲喊著說。似乎把積壓在肚子所有的憤怒一下子全發泄了出來。
“哎,這外來妹還囂張的不行?”自稱是公安局的醉漢向前走了兩步,用手指著艾香的眼睛,唾沫星子飛了艾香一臉。
艾香鄙夷地看著他,又想起自己小的時候,父親賣肉時,一個派出的人整天在父親的肉攤子上來吃肉卻從來不給錢,自己一直看不慣父親,常頂撞父親,有次頂撞父親還挨了母親狠狠的一記耳光,打得艾香頭昏眼花。當時很委屈,但沒有掉一滴淚,揉著麵一直沒有吭聲。這件事過去三十年多了,艾香每次想起來,總覺得脖子還在疼。艾香想著不由得轉了轉隱隱約約發疼的脖子說:“把你這肮臟的手收回去,不要指著我,你這樣指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好了,好了,你也彆和他一般見識了,他酒喝多了。”女的說著推艾香往後退了兩步,忙從錢包掏出三十五元,和那五十元錢放在一起塞給艾香。
艾香用手推了一下說:“這衣服我不賣了。你公安局的怎麼了?現在是法治社會……”艾香邊說邊又從塑料袋子掏出衣服。
“不賣拉倒,你他媽的給老子等著,老子遲早做了你,不信你試試,你一個外來妹在這城裡活得不如一隻狗,還敢給老子耍牛B。”男的拿起錢裝進口袋,大罵著。
艾香惱羞成怒 握緊拳頭說:“嗬嗬,我外來妹活得不如一隻狗是自食其力,你是枉披人皮,打著公安局的旗號丟你家先人……”
女人和孩子嚇得連推帶搡把男的從服裝店推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艾香頭昏腦脹的鎖上門哆嗦著回到家,家裡冰鍋冷灶,自己一點食欲也不有,和衣躺在床上,堅著耳朵聽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車輛,突然聽到車停下來咣一聲關車門的聲音,艾香都要爬起來,趴在窗子上看半天,多麼希望是趙陽和兒子回來了。到天亮,艾香連自己都說不清聽了多少次關車門聲,爬起來多少次,頭抵到那冰冷的窗玻璃上向下麵看了多久?
艾香一晚上幾乎是沒有合一眼,第二天早上起來也沒有做早餐吃就來到店裡,搞完衛生後,劉潔來了。劉潔看著艾香蠟黃的臉,勸艾香進屋子睡一會。不管劉潔說什麼,艾香都不願意進去睡,一直站在店門口盼著趙陽和兒子回來。艾香站在門口整整等了一上午都沒有等到父子倆個出現在自己眼前。
中午,艾香疲憊不堪的回裡屋子喝水時,兒子背著他的書包笑著站在艾香麵前,艾香剛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全嗆得噴了出來,好像自己在做夢,自已從早上到現在一直站在門外盼著有車停在自己的門前,可是盼了那麼久也不見車停下來,自己剛回來喝點水,他們卻悄悄進來了。
艾香忙放下水杯子,一把把孩子摟在懷裡,使勁在兒子臉上親個不停,邊親邊問:“兒子,媽媽沒有做夢吧?”說著淚已湧出眼角。
“哎呀,弄疼我了,小心我的胳膊,大夫說了不能碰,小心錯位了。”兒子似乎有點不不好意思艾香的擁抱,扭著身子,生怕艾香再親他一口似的。
趙陽臉紅脖子粗的抱回一個大紙箱,氣喘籲籲放在地上說:“彆抱著了,給孩子鬨點吃的吧,我們一路上都沒有好好吃東西。”
“紙箱是什麼?”
“車路過彬縣買了些梨和核桃,我說兒子回來了,給兒子吃。”
“爸爸還和那個賣核桃的老爺爺吵架了。”
“為什麼吵架?”
“稱沒不稱夠。”兒子和趙陽同聲說。
“媽媽昨天晚上也和一個醉漢吵了一架。”
“為什麼吵架?”趙陽邊洗手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