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華海霍公館,萬籟俱寂,唯有雨幕落下,清脆入耳的水流聲。
“今年的華海,風雨總是特彆多。”
霍天洪剛剛在牡丹照顧下敷完藥膏,他披著一條毯子,望著窗外窸窸窣窣的雨夜,那張飽經風霜而疲倦的臉上,多了幾抹難以明喻的意味。
風雨飄搖之中,他感覺這諾大霍公館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似乎隨時都會被狂風暴雨掀翻,成為一片廢墟。
“山雨欲來風滿樓,短短半年光陰,華海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陳三元被滅了,張嘯林亡了,老對手揚子鱷四大金剛也一死一廢,就連我身邊最心腹的麻衣,也叛我而去、、、、”
夜晚,總是一個人最孤獨,最憂愁的時刻,更何況隨著陣陣寒雨落下,帶來那股滲入骨髓的淒冷涼意,讓霍天洪生出一種孤家寡人的無力寂寞感。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冰冷而乾瘦的雙.腿,雙眸間一片憂愁:“也不知,我這副老骨頭還能撐幾天、、、”
“天洪,彆瞎說,快摸木頭,呸出去!”一旁幫霍天洪鋪好被褥,整理好明天要穿大衣的牡丹聞言不滿的嬌嗔一句,俏臉上滿是認真。
“好,好。”
霍天洪對自己這個小女人充滿了包容和寵愛,無論是多麼無理刁蠻的要求都會百依百順,更何況牡丹是那麼的溫婉賢惠。
“委屈你了。”
在牡丹圓潤俏臉上綻放出一絲滿足笑意同時,霍天洪拉住牡丹的手,含情脈脈:“跟了我這麼久,沒享受過幾天好日子,反而整日要照顧我這個癱瘓的老頭子,你這一雙繡花的手,都長出了繭子。”
牡丹的臉上蕩漾起一抹小女人的羞澀和滿足,隨後她一邊幫霍天洪披上一件新做的貂絨大氅,一邊撅著紅.唇嬌哼一聲:“明白我的好就行,那你就趕緊好起來,將來要百倍的千倍的把我的好還給我。”
她一邊細心溫柔的幫著霍天洪按摩著雙.腿,清涼的眼眸中浮現出希冀神色,“天洪,你不要聽那幫庸醫危言聳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前幾天林幫主帶來的鹿茸和雪參,效果非常好,你沒感覺到你的氣色好多了嘛?”
“隻要我們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希望!”
她將熬好的一碗草藥細心的過濾,吹涼,用湯匙遞到霍天洪身邊,眉宇間有幾分愁容和心疼:“有點苦,為了藥效我不能加糖,你忍一下吧。”
“我不怕苦。”
霍天洪坦然一笑,端起藥碗,“隻要你遞給我的,哪怕是毒藥,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去。”
本是一句夫妻間打情罵俏的話,卻讓牡丹瞬間俏臉一寒,雙手一抖,嘩啦,湯匙摔成兩半。
“對,對不起,天洪,我今天這是怎麼了、、、”牡丹連忙慌亂低下頭,收拾地上的瓷片。
霍天洪麵色平靜,一如既往,將所有的藥一口飲下,他仿佛將這一切視若不見,隻是淡淡說道:“牡丹,今晚,我想喝點酒。”
牡丹下意識要勸告幾句,但麵對霍天洪那雙清明深邃,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眸,她忽然心裡一慌,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好,我幫你溫酒。”
她下意識的掃了眼房間懸掛的鐘表,十一點三十分,還剩下半個小時!
“好酒!”
自從中風之後,霍天洪便被強製禁煙禁酒,因此當香醇濃鬱的花雕美酒氤氳在口腔,劃過喉嚨之處的滋潤香醇,讓他發自內心的道了聲痛快。
“天洪,少喝一些。”牡丹一直乖巧溫柔的待在身邊,再給霍天洪連到了三杯酒時候,低聲提醒一句,“對身子不好。”
霍天洪擺擺手,已經漸漸病入膏肓的他早就沒了當年的英勇神武,三杯白酒下肚,隱約有些醉了,他自嘲笑著,眸子望著窗外雨夜,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