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趙默生明顯不讓她攙和進來的性子,薑子涵不能明目張膽的現在就跑去找她,恰巧的是,她今天剛好值班。
趁中午大家午休的時候,薑子涵打算去病房看看,因為於千裡老人的家屬拒絕化驗,所以屍體也一直留在了病房裡。而他們害怕醫院會趁其不備把老人的屍體搬走,所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那裡。
薑子涵特意挑在中午的時候去,她有側麵讓林夏打聽過情況,說中午的時候,一般都是一個女人守在那裡,如果她猜的沒錯,應該就是老人的女兒了。
她去到病房的時候,發現門依舊鎖死了,而透過窗口去看,的確是她。
於是她輕輕敲了敲門,正好視線與裡邊的那位對個正著。
女人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把門打開了。
薑子涵站在門口,視線落在病床上,已經用被子蓋住的屍體,她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走到病床前,恭恭敬敬的向於千裡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一舉動,讓身後的女人一震。
薑子涵並未受打擾,而是輕聲道,“抱歉,到現在才來看您,卻是以這樣的情形。沒什麼多餘的話,一路走好。”
她說完,又是彎腰鞠了一躬。
“你....”女人驚詫的說不出話來。
“人之常情,每個人都無法去體會失去親人的痛苦,我們隻能在心裡為死去的人默默祈禱,希望他們在另一個天堂也活過的很好,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抱著個什麼態度,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節哀。”
女人又是一僵。
薑子涵不再說話,隻是沉默的看著窗外,原本晴空萬裡此時卻已經烏雲密布,大概和他們的心情一般,同樣沉重。
“這件事,我表示無能為力,薑小姐,如果你是來勸我給我爸爸做屍檢的話,那抱歉,我幫不了你。”女人的聲線一暗,臉上全是黯然。
薑子涵看在眼裡,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沉吟了一下,忽然道,“在老人家去世之前,我曾和他聊過。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他也是這樣看著窗外,然後許久才說,不知道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還說,也許死在醫院裡就是他最後的歸屬。”
女人的眼睫明顯一抖。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他,是不是早已預感到了死亡,才會說出那番話。但是我就請問你,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說出那麼一句感慨的話來,難道你一點也無動於衷嗎?我不說他的死因,全部都不談,就說簡單的讓他入土為安,好像現在都成了奢望。”
她還是沒說話,臉色卻越發蒼白起來。
“我查過老人的病史,很小的病根本就不會來醫院,就連氣火攻心,吐血都沒來,而這次,來醫院的理由想必你也清楚,難道還不夠嗎?我說的是你們鬨的好不夠嗎?”
薑子涵的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或許是想起自己同樣堅強隱忍的父親,她的神情也出現了黯然。
“我父親,為了我讓我讀個好點的學校,一輩子辛苦操勞,而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所以當他去世之後,即使我和媽媽再不舍他,還是迅速火化了,因為怕他皺眉,怕他不喜歡。”
女人再也聽不下去了,薑子涵的話仿佛擊中了她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下一秒,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