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沉停了幾秒,突然轉身就跑了,連手中提著的魚都來不及放下。
連素雅一愣,對著少年的背影揚聲喊道:“小沉,你跑什麼...”
然而少年已經跑沒影了。
連素雅的臉色又白了一分,她心下擔憂:“這孩子...”
蘇千桃上前握住了連素雅的手腕,手指悄悄搭上了她的脈搏。
連素雅的脈象依舊紊亂。
她一向身子虛弱,去醫院也查不出病因,吃藥也沒見緩解,索性不查了。
而蘇大壯的身子也有問題,但他卻從不去醫院,隻是每個月會有那麼一兩日不回家,再回來的時候就元氣大傷。
蘇千桃曾經問過,他說那都是年輕時留下的病灶,讓蘇千桃不要擔心。
蘇大壯兩人有意隱瞞,而蘇千桃隻能跟著雲老學習中醫,然後用自己的方法幫助他們減輕身體負擔。
“媽,你先回屋吧,我去看看。”蘇千桃撫了撫連素雅的後背說道。
“去吧,我去給你們做飯,就是沒人招待秦先生,有些失禮...”連素雅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秦行連桃花眼氤氳著淺淺的霧氣:“我來幫阿姨一起做飯吧,正好阿姨可以跟我聊聊天算招待我了。”
“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連素雅忙擺手,她對秦行晏的印象又好了幾分,清貴卻不倨傲。
“媽,你還是彆忙活了,就招待一下秦醫生吧。我去去就回,等我回來下廚,正好給你們展示一下我的廚藝。”蘇千桃說完離開。
楚暮沉剛被連素雅夫婦帶回來的時候隻有四歲,那時候他的眼底沒有光芒,像是提線木偶一般。
等到他九歲,蘇千桃才走入他的世界,又花了半年時間帶他走出來。雖然還是有心理障礙,但至少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不,與其說是像,不如說是他為了不讓家人擔心而偽裝成一個正常人。
他們兩個不是親姐弟,但之間的羈絆卻比常人深。
蘇千桃是在小溪邊找到的楚暮沉。
夕陽西沉,夜幕降臨,一枚半月緩緩升起,倒映在水麵上。
少年的肩膀有些單薄,身上的白色短袖洗得起了毛邊,卻不影響他的清華氣質。
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會喜歡的類型。
蘇千桃走上前去,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刻刀遞給他:“專門定製的左手用的刻刀。”
楚暮沉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那幾年很喜歡雕刻,他不是左撇子,卻慣用左手雕刻。但這麼多年他都沒有過一把趁手的刻刀。
當初蘇千桃說過會給他定製一把專屬刻刀。
現在,這把刻刀擺在少年麵前,但是楚暮沉卻沒有接。
少年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麵了。你回來做什麼?”
蘇千桃執著地舉著刻刀,卻沒回答少年的話。
沒等到答案,楚暮沉倏然轉頭。
少女單薄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她也不過十九歲,還是個少女,但此刻周身氣息鋒戾冷沉,心態像個老人。
是的,就是老人。
楚暮沉冷漠內斂,但他的感知力異於常人,很輕易覺察到了蘇千桃的變化。
在沒離開他們去蘇家之前,蘇千桃還是個少女。
楚暮沉的身子驀然僵硬,蒼白著臉問道:“姐,蘇家人是不是對你不好?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當初蘇家人把蘇千桃接走的時候,甩了一張銀行卡在他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這裡有十萬,你們怕是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錢吧?拿了錢就彆再想著纏上我們蘇家了。”
“你們本就沒有女兒,懂了嗎?也彆試圖聯係千桃。”
“要是讓晉城的豪門圈知道了她有你們這些鄉下的窮酸親戚,大家會怎麼看她?”
“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後不會再見麵了。”
那些人醜惡的嘴臉還曆曆在目,那些刺耳的話還回蕩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