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日光有些暗了下來,外邊的溫度似乎也漸漸消退,沒之前那麼悶熱了。天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似有下雨的征兆。幾縷清風透過落地窗打開的一點縫隙鑽了進來,帶著絲絲點點的涼意。
總裁辦公室沒開燈,光線有點昏暗。淩飛怕打擾到穆宇軒休息,將落地窗旁掛著的金色紗簾全部拉攏,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輕輕的帶上門。
此時,空曠的辦公室內,空調溫度開得不高也不低,剛剛好。隻有穆宇軒一人躺在裡邊休息室的沙發上小憩。
棕色的軟皮沙發背上還掛著他剛脫下來的藍色西裝。這會兒,他的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襯衫是很簡單的商務款式,最上麵的兩顆紐扣微微敞開著,領帶也鬆鬆垮垮掛在胸前,而襯衫兩邊的袖子被他挽起,露出精瘦結實的手臂。
他平躺在沙發上,右腳微微蜷著,隨意的搭在左腳的腳踝上,西裝褲下的腿修長筆直。
他看起來好像是睡著了,呼吸平穩,胸膛跟著微微起伏,輪廓分明的精致五官帶著濃重的疲憊。
驀地,他緩緩睜開眼,雙眸漆黑而岑寂,似朗月星辰。
雖然淩飛是無意提起蘇以嵐,但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
他和蘇以嵐很早就認識了,那個女人也是他年少時期唯一的一個朋友,比他要年長幾歲。是在他母親過世後,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搬過來的,就住在他家隔壁,對他很是關照。
那時候,他才八九歲,什麼也不懂。母親的忽然過世,給他心裡造成了極大的創傷和打擊,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一蹶不振,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每天把自己鎖在老舊的閣樓裡,餓了就吃外邊的剩飯,蓬頭垢麵的,日子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感覺自己對整個世界失去了希望,心中也沒了任何寄托,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在黑暗的迷霧中行走,好像怎麼都走不到路的儘頭,也看不到一絲光亮。
當時,穆家人知道這件事後,也裝作不知道,非但沒有一個人過來看看他,也沒人管他,就連穆天成也是如此,更彆說把他領回去了。仿佛一夕之間,他成了一個巨大的麻煩,像一個燙手山芋,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
的確,一個私生子,原本就不光彩。這樣的身份,就算被帶回去,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還會給穆家門楣添上一筆巨大的恥辱,更會成為穆天成一生的汙點,且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曾經做了一件多麼可笑的事。
這樣徒增困擾的事情,沒有人會願意做,索性就放任他自生自滅,不管了。
好在他碰上了蘇以嵐,是那個女人在他心上點了一盞燈,指引並陪他度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時光,安慰他,給予他前進的希望。
之後,蘇以嵐就把他當成親人一般,整整照顧陪伴了他兩年。直到徐樹人,也就是他的外公,費了很多心力才找到他,並將他從城的小鎮帶回了雲海市徐家。那時,他才和蘇以嵐徹底分開,中間長達七八年的時間都沒有聯係。
而他十五歲那年,在徐樹人的安排下,順利住進了穆家。也正是那一年,他獨自站在繁華熙攘街頭,餘光隻是隨意的一瞥,就再也移不開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