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笑笑放在膝蓋上的手抖了抖,眼底閃過一抹震驚之色。
這是怎麼回事?沐晴雲瘋了麼?明明持刀傷人的是葉婉玲啊!為什麼沐晴雲連這件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扣?她這是要把自己逼上絕路?
這女人,簡直是瘋了?
樸笑笑右手握成了拳頭,眉頭緊蹙。她忽然有點看不透沐晴雲了,依照這女人的個性,就算這件事是她做的,她都會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拚命抵賴,拒不承認。換句話說,她不抵賴不誣陷他人,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會替彆人背這麼大的鍋。
可眼下,她竟然真的這麼做了,真是令人費解,甚至不敢置信。
“你說,是你持匕首傷了人?”法官又問了一遍:“根據幾位目擊者概述,當時二樓除了葉姓犯人,被害者和她的兒子,以及中途出現的施救人雲某,並沒有其他人了。而且當時你不是一直躲在樓下麼?因為看到解救被害者的親友進了工廠後,心裡害怕就趁機逃跑了,所以,你是如何有機會上樓傷人的?半路折返?”
沐晴雲麵色沉靜,斂眸道:“原因很簡單,其實也不需要機會,因為我是傷了雲誌明之後,才跑到樓下的,那個時候我看到有人過來了,知道自己一時跑不掉,所以,就隻能等著他們上樓了,再趁機逃跑。”
法官點點頭,麵露疑惑:“為何目擊證人和你的說辭不一致?”
沐晴雲自嘲的笑了,唇齒間溢出一抹不屑的哼聲:“法官大人,我是一個犯人,如今我承認了自己所犯下的錯,你怎麼反倒還不相信了呢?難不成,非要我說自己是冤枉的?在法庭上鬨一鬨,你們才滿意麼?”
法官臉上浮現出慍怒之色,卻極力隱忍不發,隻是敲了敲桌上的法槌:“法庭之內,休得胡言。”
“我可沒有胡言亂語,隨意造次,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你看看邊上的這個女人,多傻啊,隻是聽了我幾句慫恿的話,就上鉤了,傻傻的跟在我後邊,替我出了不少力呢,可惜我運氣不好,連著她也跟著我倒黴了。”沐晴雲指著右邊的坐在那兒一動都不動,神情呆滯的葉婉玲。
“哈哈哈哈哈……你看她那副模樣,跟個傻子又有什麼區彆。”女人仰著頭,頓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因為笑得太過用力,整個人都開始劇烈顫抖,甚至笑出了眼淚。
她的笑聲近乎崩潰,笑聲裡帶著荒涼,有一種把自己所有出路都親手斷送的絕望。
“砰”又是一記法槌敲響的聲音,伴隨著法官嚴厲的斥責聲:“安靜,法庭內禁止喧嘩嬉笑,你簡直不可理喻。”
可能是法官沒控製好力度,下手偏重的原因,這一次法槌敲響之後的聲音並沒有立即消失,而是在法庭內回蕩了很久,形成一段回音,肅穆且莊嚴,瞬間讓在場所有人心生敬畏,肅然起敬。
此時,坐在右邊犯人席上的葉婉玲,死死地咬著唇,直到唇瓣咬出了血,她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一直保持著低著頭的姿勢。
如果她選擇這個時候開口,那麼,父親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所以這個時候,她隻能時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並且保持沉默。
眼下,隻要沐晴雲攬下一切罪責,那麼自己服刑時間肯定會大大減少,到那時,一切都好辦了!
雖然她不知道父親到底對沐晴雲說了什麼,竟然會讓她主動替自己背所有的鍋,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但這一切都跟她沒關係,隻要熬過了今天,等判決下來,她自然有的是機會出去,或者說,她一定會出去。
葉婉玲心裡暗暗想著,越想越覺得興奮,蒼白的唇瓣不自覺勾勒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生平第一次,她為自己出生在大戶人家而感到無比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