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良!”洪青雲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猛然站了起來,身上竟然又多了一層亮白色光芒。隻不過真氣盾的光幕暗淡之極,恍若風中殘燭,就算不受到攻擊,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陳聞天雙眼微眯,冷哼道:“不自量力!”
他伸手一揮,一團霧火撲向洪青雲。那團霧狀的深紫之火黏稠沉膩,一撲到真氣冰盾上就緊緊粘住,發出滋滋的劇烈侵蝕聲。
轉眼之間,不隻是真氣的微光,就連冰盾也被吞蝕殆儘,剩餘一兩朵落在洪青雲身上,傾刻間就把他衣下防禦極高的一件防護衣侵蝕出一個個大洞,然後黏上了皮膚骨肉。雖然洪青雲的真氣在不斷抵抗,但表皮依然迅速發黑焦化。
洪青雲倒也硬氣,居然哼都不哼一聲,還是挺立著,握緊的拳頭上甚至開始閃耀點點星光。
陳聞天哼了一聲,臉上戾氣顯現,又是遙空一拳向洪青雲擊去,喝道:“你這麼想死,那就成全了你!”
陳聞天這拳轟出,色呈深紫色真氣拉出半丈長如鞭焰芒,離拳而出,向洪青雲當頭擊下。洪青雲吼了一聲,毫無懼色地揮拳迎擊,但是看他連站著都很勉強的樣子,哪裡可能擋得下來?
空中忽然亮起一片漣灩的水光,一道藍芒如星河倒錯葉自池中海指尖消失,倏忽出現在空氣中,把色呈深紫色真氣焰芒剖成兩半,餘勢未歇地掠過了陳聞天身前。
陳聞天一聲大喝,踉蹌退了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他胸腹處,出現了一道細細血線,隨即張開,變為恐怖傷口。這是一道幾乎把他開膛的傷!
而池中海發出一招之後,再次收束真氣,全力抵擋天魔功的侵蝕。
陳聞天看了一會自己的傷口,望向池中海,道:“中海,你的寒月鎮心訣竟然修到這個地步,看這意思寒月七重天的境界已經圓滿,再有一步你就會成為繼徐英瀾那個小子之後,第二個將寒月鎮心訣練至大成境界的人物,可是這怎麼可能?你還不到45歲。”
池中海淡淡地笑了笑,說:“僥幸而已。”
陳聞天沉聲道:“僥幸?武學之道可沒有那麼多僥幸的事情,為什麼?老夫一直視你若親生兒子,可是你如此才學卻總是站在老夫的對立麵,這讓人情何以堪?”
池中海卻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教授你的目標與池某相悖,那就說不得什麼了。”
“好,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既然如此,就讓老夫見識見識你的身手,看看寒月七重天的境界,到底有幾斤幾兩?”
就在這時,被色呈深紫霧火襲擊後就盤膝運功的方紹良霍然長長的呼出一氣,接著掙紮著站了起來。黏稠的霧火仍然有一些粘在他身上,原本處於快熄滅的狀態,此時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又燃燒起來,所過之處大片大片血肉開始燒灼潰爛。
然而方紹良的情況也極為異常,隨著他站起的動作,如水流般的鮮紅血液不斷從傷口中湧出,那濃鬱的生機蓬勃得令人吃驚。
如果仔細看去,從方紹良傷處流出的血如同活物,並未滴落地麵,而是自行攀爬流動,隻要遇到一點霧火就蔓延過去,冒起的呲呲白煙中可以看到霧火迅速消失,一叢叢肉芽正以眼睛可見的速度生長,轉眼間就把傷口收攏,留下片片淡色疤痕。在那些可見白骨的傷口深處,翻湧的鮮血中還不時有金色和藍色細線一閃而過。
不知為什麼,看到現在的方紹良,陳聞天心頭突然湧上極為強烈的不安和驚懼,仿佛遇到了天敵。他臉色一沉,深吸了口氣,腹部傷口收攏得隻剩下一道凹凸不平的長痕,他緩緩舉起右掌,其上再次冒出色呈深紫色真氣霧火。
方紹良霍然張開雙臂,身後一對光翼瞬間展開,他的雙臂透出金藍相間的真氣光芒,其中金色光點開始盤旋飛舞。
剛才為了抵抗陳聞天的霧火,方紹良體內的真氣被消耗大半,顯得有些全部萎靡不振,在這生死關頭,他的鳳凰淚之力再次活了過來。
方紹良突然沉重地歎息一聲,道:“陳聞天,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換來的就隻是這種最低級的基因改變麼?”
陳聞天一怔,不明白方紹良為什麼這麼說。可是心頭縈繞的危險感覺卻是成百上千倍地放大,本能讓他選擇了立刻出手,於是陳聞天大吼一聲,一拳擊出!
方紹良的手指穩定平平前身,然後耳中聽到兩記清脆的聲音,好象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似的。
在虛空中旋轉的16根星藍光羽搖曳一如既往,看來毫不起眼,然而當陳聞天擊出的那團色呈深紫霧火迎頭撞上它們,頓時如春水破冰般消融開來。
湛藍色的光羽破開霧火後沒有絲毫削弱和遲滯,瞬間就轟擊在了陳聞天身上!
湛藍的火焰迅速膨脹起來,把陳聞天大半身軀包了進去,他陡然發出一聲無法形容的淒厲嚎叫,仿佛在經曆著世界上最深沉的痛苦。那具身軀不斷掙紮著,扭動著,但是那原本堅實的血肉就象遇火的蠟,迅速融化,塊塊掉落,而骨骼竟也同時銷蝕。
轉眼之間,陳聞天崩塌下去,潰化為一灘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東西,然後在半分鐘後火光一閃,連殘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結束了?”這是方紹良最後清醒的意識,隨即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時之間,幾成廢墟的海灘突然寂靜下來。
良久,池中海與方紹良雙雙恢複,方紹良起身上前扶住洪青雲,接著道:“師兄,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