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事情都做最壞的打算。
薑予安從王素娟身邊擦肩而過時,後者忽然開了口。
是一聲很輕的‘謝謝’,如果不是這扇門有些窄,薑予安幾乎聽不到。
“和你說這些也不是要你謝謝,我隻是覺得你從前那麼難都堅持過來了,又何必對未來那麼悲觀呢?可能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不能體會到你的辛酸。但怎麼說……我也算是險些喪命的人,我依舊覺得生命是珍貴的。”
這種安慰人的話薑予安也不會多說。
每個人的心態和經曆都不一樣,有時候說得多了,反而令人心生厭煩。
既然對方能對自己說出這聲‘謝謝’,想來也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那邊不再多言。
不過有句話還是得補充一下,薑予安忽然想到。
她轉身,開玩笑的語氣,“我對你說這些可不是要你離開的意思,隻是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的。”
在曆經磨難之後。
王素娟聽完她的話,紅唇也勾起:“我看你麵相,也不是生了大病歲數很大的人,看起來比我還小,怎麼感慨那麼多呢?還對我說哲學,誇張了啊大小姐。”
她倚靠在門框上,雙手還胸,輕輕‘嘶’了一聲,“按理說,你們這種有錢人應該煩惱會少很多。不愁吃不愁穿的,人生也比普通人多很多容錯。難不成正是因為不愁這些物質,再沒有需求的情況下,就喜歡思考這些哲學?”
薑予安被她的話問得笑到。
“有句話叫做少年老成嘛,可能你說得對,我這種沒有其他需求,就喜歡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沒有告訴王素娟自己曾經的過往。
比如那段在過往消失的歲月裡,她同樣是生出過就此了斷的心思,就覺得這世上沒有她記得的事情,沒有她認識的人,挺沒意思的。
但在自己釋然一切,真正走出來的時候,便忽然沒有那些心思了。
窗外的夕陽通過那扇不大的窗戶灑了進來,正好落在薑予安的手背上。
她低下眼眸,抬起手,感受到那抹光線在自己掌心。
“太陽光到達地球大概需要八分二十秒,也就是說,我們這會兒看到的太陽是八分鐘之前的。等到夜裡,那些發光的星星,可能同樣走了很久很久才被我們看到。那抹微弱的光芒可能是幾分鐘前的,也可能是億萬年前發出來的,走過無數的光年才被我們觀察到,也許它此刻已經消失在宇宙裡。被撞擊、或者是自我爆炸,總歸是……壽命將至。
人類最終的結果也是走向死亡,萬事萬物無外乎此。既然世間萬物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那自然是代表著,我們需要更加注重過程。”
她收回手,垂下來的手背因為位移以及日落,那抹夕陽再沒有灑在她的手背上。
她向王素娟笑著,“這就是我閒著無聊時,瞎想出來的事情。你覺得夠哲學嗎?”
王素娟背後抵著門框,“哲學不哲學我倒是不知道,畢竟我就是一個畢業很多年如今知識都還給老師的普通人。不過聽你的描述,倒是覺得挺浪漫的。”
她順著薑予安的視線看向窗外。
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滄海一粟、鬥轉星移,人類是多麼渺小。
生死常態,總揪著不放也不行。
薑予安收回視線,她把從前看星星讓自己釋懷的話說出後,心頭好像有一塊石頭擱下。
那些耿耿於懷的事,那些年被欺騙著的自己,那得知自己像個小醜一樣的自己……好像統統沉入了大海深處,如同此刻的日落,慢慢消失在海平麵上。
終究會隨著地球的公轉自轉,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