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將花燈放在桌上,問沐禾。
“你可還有親人?”
沐禾愣了一下,旋即回她:“應該是有的,隻是,奴已經記不得。”
他習慣自稱為“奴”,姿態低到塵埃,可又是一身的超脫世俗。
昭華望向夜空。
“今日月圓,你看著這月光,會想念他們嗎?”
沐禾微微一笑。
“人都有思鄉念親之情,奴也不例外。
“隻是緣分太淺,即便想思念,也記不清親人的臉。”
與沐禾閒談,昭華的姿態很放鬆。
“我有位弟弟,現在回想起來,也記不清他的模樣。
“他那樣小,定然也記不得我。
“我本想將最好的給他,然後一家人平安度過這輩子。
“可如今發生太多的事,早已超出我所控。
“我很怕他會有什麼不測,也怕他長大後,還得仰人鼻息,唯唯諾諾一輩子。”
沐禾勸慰道。
“公主深處逆境,卻不見失意落寞。
“奴在您身上看到不滅的火焰。
“您想要做的,終有一天會完成。
“此刻的茫然亦是無法避免,隻有經曆低穀,方能看見,還有更高的山峰等著您。”
昭華笑道,“我已被發配至此,如今也隻有你會這樣想。”
沐禾對上她的視線,看到她野心尚在。
遨遊碧空的鳳,勢必不會因為一次的墜落,就失去飛翔的信心。
他篤定,長公主會回到皇城。
夜風吹過湖麵,帶著一絲涼意,吹起昭華的發絲。
她凝望著遠處,眼神透出一股堅定。
不能什麼都任由魏玠說了算。
這天啟的江山,必須得姓慕。
“阿萊,準備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