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豆蔻衝他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大夫,但是我姨娘在臨猗縣的時候家境貧寒,飼養過馬匹。姨娘生下我後,偶爾會和我提上幾句,我覺得……我算得上是半個馬醫吧。”
蕭平楚的眼神僵直。
馬醫?
死馬當成活馬醫的馬醫?
他上上下下掃了林豆蔻幾眼,目光越發古怪。
林豆蔻坦坦蕩蕩,任由他看。
她說的這話半真半假。
若是去臨猗縣查,的確可以查出她姨娘母家不豐。
沒有送她姨娘來京做妾前,闔家給縣城的大戶養過一段時間馬。
但是,若說是醫馬,那就是胡說八道了。
姨娘一家都是乾喂草料的粗活的,涉及不到給馬看病這麼精細的活計。
林豆蔻伸手在白馬的腿骨上摸來摸去,心下微微一皺,有一節骨頭摸起來內陷。
她了然,卻不急著道破。
蕭平楚側眸看著她,溫和地道:“你畢竟隻是聽姨娘說過一些醫馬的學識,若是勉強,便也不必診治了……這匹馬的命數就在這裡,今歲能隨你狂奔一場,也算不負此生。”
真是個溫柔的人!
林豆蔻光是看一眼那張臉,便覺得目眩神迷。
她定了定神,慢吞吞地道:“它得的是典型的馬骨軟症,原本隻是齒槽骨質鬆軟,在野外的時候無人治理,就逐漸成了骨軟腿癱、虛浮無力的病症。”
“哦?行家。”蕭平楚眼睛一亮。
林豆蔻羞赫一笑。
許多人吹噓過她的醫術,或是崇拜,或是尊敬。
她從來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蕭平楚一和她說話,她卻有一種十分羞怯的感覺。
“從前平楚也是在馬背上打天下的英雄,我說這些隻是班門弄斧。”
說著,林豆蔻開始給白馬按摩。
從脖頸開始,到不斷痙攣的腿。
每按壓一次,白馬都會發出燦烈的嘶鳴。
隨即而來的,卻是逐漸生機勃發的旺盛生命力。
不多時,蕭平楚便看見了一場奇跡。
白馬一個翻身,前蹄跪在地上,後蹄撐著身體,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
蕭平楚摸了摸下頷,猶自有些難以置信,氣息奄奄的白馬在林豆蔻的手下竟然活了過來!
“等回府以後,我問小廝要些消除炎症的草藥給它吃了,再使用冰塊給它的關節處每日冰敷,它應該就可以馳騁沙場了。”林豆蔻嬌聲道。
白馬通人性一般,伸出舌頭舔了舔林豆蔻的掌心。
微微的癢,逗得林豆蔻咯咯直笑。
“兄長都沒能製服的馬,在你手裡溫順得像是小綿羊似的,隻能說緣分確實奇怪……”蕭平楚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