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婉轉一笑，低聲道：“王爺，您沒有子嗣，朝中本就諸多議論，如今哀家賜休妻聖旨，是為了你好，朝中大臣們亦沒有任何人會覺得不對。”
蕭吟知駐足原地，周身氣勢冷漠昂揚。
他想起，林豆蔻曾經說過，這個世界對女子諸多苛刻，而對男子卻百無禁忌，這是不公平的。
他當時並非沒有聽進去，卻沒有能夠理解她。
如今，那枚箭矢終於正中心臟。
他已言明，沒有孩子不是林豆蔻的過錯。
可是正如蘇宛所做，隻要她賜下一道懿旨，官員們沒有會為林豆蔻抱不平的，都會覺得是林豆蔻自己個兒肚子不爭氣，活該被休。
“休妻絕無可能。”蕭吟知冷笑。
他一拂袖，袍角在空氣裡劃出淩冽的弧度，大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抬起一雙鳳眸冷沉地凝視著蘇宛。
蘇宛想了想，明眸揚起水霧，她往前伸了伸手，委婉道：“那不休妻，和離可好？”
“太後這樣喜歡指手畫腳？”蕭吟知冷笑，“你想都彆想。”
一股嫉妒的火焰從蘇宛的心底蒸騰，將她整個人烤得炙熱苦痛。
她維持不住甜美的偽裝，咬牙切齒著道：“你對她動情了？”
蕭吟知冷笑一聲，直直地盯著她，神色比蒼山負雪還要冰凍，直教人打冷戰。
他不屑於回答。
慈寧宮內的地龍燒得旺盛，可蘇宛分明察覺到寒津津的涼，她不免打了個哆嗦，終於有些畏懼。
她突然發現，就算自己已經貴為太後，是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之一，蕭吟知還是不買賬。
隻要他不想做，那麼誰都沒有辦法脅迫他去做什麼。
蘇宛咬著下唇，視線陰狠起來，就連用詞也變得刻薄粗俗。
“王爺不願棄了這下不出蛋的王妃，卻架不住她自己受不了壓力，自請下堂吧？要是……哀家將如今墨王府隻有一位王妃，沒有侍妾，王府卻沒有任何子嗣的事情大肆宣揚出去……”
她說得很慢，但是蕭吟知卻驟然沉了臉色。
天底下的人，不明事理的極多。
光是一口一個唾沫就能把林豆蔻的小身板給淹沒。
到時候，輿論猶如驚濤駭浪襲來，那些朝臣言官們再聽得風吹草動，跟著參奏林豆蔻一本，林豆蔻的王妃之位坐不住幾乎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