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胡同裡“咻咻”地響。
胡同最深的一個地方,靠近一棵古槐,韓驍打了一個電話。
“喂,小花,在哪呢?”
“放假了,出去玩了。”
“去哪玩了?”
“......爬山,跟同學,坐了好久的車呢。”
“什麼時候回來?”
“一個星期吧。”
“好。”
她不說,韓驍也不再問,可總覺這丫頭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掛掉電話,韓驍推開斑駁的門,走進了一個院子。
這裡是管家老胡的故居,平常住在韓家大院,也難得回來一次,韓驍花了一頓酒肉才賄賂來住幾天。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跟彆人說,老胡問你去那兒做什麼,韓驍說煉藥,回來給你帶幾顆壯陽的,老胡慌不迭答應下來,笑得合不攏嘴。
起初老胡還有些為難,韓驍不怎麼明白,直到來了才知道,這破落院子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更彆說睡覺了。
連老婆都沒有,也難怪那老東西打死也不回來。
在韓家有酒喝有肉吃還有人陪他扯犢子,傻子才會一個人在這兒住。
這一片住的人很少,幾條汙水橫流的巷子,旁邊人家的大門大都掛著生鏽的鎖,結滿蛛網。
老胡家的這處宅子也不例外,自從山上下來,韓驍就沒見過這麼令人匪夷所思的房子了。
站在院子裡抽了根煙,韓驍推了推堂屋的門。
一陣灰塵翻騰,門往裡倒去,碎成幾片破木頭。
臥槽。
罵了句,撲撲身上的灰塵,韓驍抱來一捆稻草,扔在滿是老鼠屎的炕邊上。
算了,湊合幾晚上也不礙事,忍著惡心安慰了安慰自己,韓驍無奈地躺了下來。
破窗紙外的風匆匆掠過,帶來濃濃的腐爛氣息。
韓驍皺著眉,閉上眼,腦海裡想起景風的話。
“路建豪,這次要來真格的了。”
嗬嗬,早知道這家夥心懷鬼胎,跟路建豪不對付,就拿每次買藥來說,總給自己留一份,這件事沒人知道,韓驍也懶得跟人說,反正隻要錢拿到手就好。
他們家自己的事,怎麼折騰也跟自己無關,折騰大點才好呢,自己還能看個熱鬨。
韓驍不管,可他還是想不通,景風,為什麼要幫自己呢?
眼皮重的就要抬不起來,韓驍不再想,挪挪身子,找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慢慢滑入深睡裡。
風不斷在外頭響。
一扇窗在“吱扭吱扭”地響。
如此破敗的房子,年久失修,門上的鎖也就是個擺設,風一吹過就像要斷下來。
屋頂破了個大洞,有風無孔不入地滲進來,很冷,韓驍不自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風愈大,一塊瓦片終於受不住,直直落下來,“啪”一聲,在台階上摔得粉碎。
韓驍眼睫稍稍翕動了下,微眯開眼睛。
一個黑影從破窗紙後麵一閃而過。
心裡猛然一緊,韓驍瞬間清醒。但他仍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仍微眯著眼,讓人看上去仿佛仍在熟睡的樣子。
夕陽已完全沒落下去。
天色青冷,空氣青冷,似乎連風也是青冷的。
韓驍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每一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