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那女人怎麼樣了?想到這兒,他便陷入了深深的焦慮之中。他固然沒有必儘的責任,當然沒有必需的義務,隻是在身邊發生的、從自己身邊滑走的,卻讓他有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若她出事,他定會愧疚上很長時間。此間水縱橫冗亂,青峰山地勢奇特,或有激流暗湧不往山外去,反向山中陰穀彙集,至於幽林沼澤,其間孕育猛獸,更有諸多久不為人涉足所知的無端凶險,還尚未可知。
自洞口向下瞰,此地正據山穀要扼,目光極遠,下方幽莽的黑色叢林便逐步氤氳在看不清的白霧之中,太陽最後的光努力刺下去,傾瀉其上,卻也被無情地吞沒掉。
從山外剛來的時候,在棧道上看到的目光裡最聳立的那座山,此地正是它背麵的峰頂。這也是這座龐莽大山內圍之外最高的地方。
縱如此,可這也鮮有人知曉,而內圍深處,當然就更成了分外神秘的原始之地。與師傅居於此地十幾年,少壯成人,韓驍熟悉這座山裡的每一時辰的氣候,溫度變化,連周遭不知名小蟲聒噪低鳴他也覺得沒由來的親切,可他仍不覺得自己是這裡的主人。師傅經常告誡他,我們不是誰的主宰,我們隻是這廓雜世界上渺小的暫住者,這座山是活的,吵醒它你就會被趕出去,要對它常懷敬畏。
韓驍不想師傅說的司馬氏古墓怎會在這青峰山裡,更不想它已經在這埋了多少年,也不知道那具體位置,隻是望著下麵隱約在霧氣中的深綠,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這口氣在空中被化成白茫茫,陡而兩個轉,往赤色的黃昏中消散去了。
翌日。
韓驍在夢裡被搖醒了。
他流著涎水看著旁邊人,這旁邊人,景風,一臉無奈地看著他。
“幾點了?還睡?”景風道。
韓驍掙紮著爬起來,看了眼表。
“臥槽,才五點?”他大吃一驚。
見某人又要癱下,景風一把將其揪起來,再道:“不早了,走,下去。”
“下哪兒啊?”韓驍茫然道。
“下去山穀,打獵。”景風扔給他一個包。
“打獵?”韓驍一邊穿衣服,疑惑不解。
“你這兩天吃的肉哪來的?”景風反問。
“靠,我還以為超市買的呢。”韓驍一拍自己的腦殼子。
“我草,你在城裡住傻了吧。”景風嘲諷道。
各調侃對方,兩人收拾得當,趁天邊青色,快速地沿一羊腸小道下了山。
下山也非指平原,而是兩山夾穀的一處密林。
密林紮滿在山穀裡,從高處看過去,山穀呈一喇叭狀張開在人的眼前。
這條山穀不知道有多長,從喇叭口處河流三角堆積扇進去,待穿過那中遊兩麵峭壁的山穀,就是青峰山真正內圍地區。
這山穀也是青峰山最長的一段峽穀。
在高處不知道,下來才覺逼仄,高大遮天的樹木一下子使人瞬間渺小起來。
韓驍已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密林中異常潮濕,茂盛的枝葉縱橫交錯,仿佛下過雨似的,稍碰一下有的就會落下一陣水。
兩人走了很長時間,才堪堪到了方才在山洞處看到的衝擊扇的葫蘆口。
在一半山坡上,他們挨著那穀口坐了下來。
喝口水,景風咳嗽一下道:“這麼長個穀,都看不到頭了,誰知道這入口這麼窄。”
韓驍笑笑,回他:“這山呐,鬼怪處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