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梨說:“我那個時候不在,我姐臨走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卡里會打進來五十萬,我問她這錢是怎麼來的,會不會很難,她說不難,是有一個女人,是她的貴人。等她回來給我做晚飯,然後我就得到了她的噩耗,我姐姐從住院部的頂樓,跳了下去。”
陸輕澤都一時間有點震動。
寧溪捏着手掌心,“那你爸爸怎麼樣?手術成功了么?”
邢梨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桌面上,桌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根本就沒有手術!”
寧溪瞪大了眼睛,“怎麼會?你姐姐……”
“沒有錢!一分錢都沒有!”邢梨哽咽的說著,捂着臉趴在了桌上,眼淚從手指指縫間滾落了下來,“沒有什麼女人,也沒人打錢,誰都沒有,我姐被騙了!”
“你姐姐的照片,還有么?”寧溪忽然問了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邢梨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來,口齒不清的說:“有,我……我姐姐最愛美了,她有拍很多的照片……”
寧溪看着邢梨手裡的手機。
照片里的女孩子,身材高挑,一襲長發。
身形像,眉眼間,竟然也有幾分相像。
“那女人是誰,你見過么?”
寧溪聽見一個聲音好似是從陰暗的地獄里透出來的,滲人撓心,嘶啞難聽。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聲音。
邢梨毫不自知,搖着頭,“我也沒見過,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那個人,我姐姐的抽屜里放着一張精神檢測報告,說是我姐姐經常會出現幻覺,她的病已經不輕了,我都不知道……”
興許是這個三年前也就才剛成年的女孩子,獨自一人承受了先喪姐又喪父的苦楚,現在好不容易能開口訴說,她斷斷續續,語不成聲,哭的暈了過去。
陸輕澤就讓邢梨在自己休息室的床上休息,出來就看見寧溪獃獃的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的陰沉夜光。
他緩緩走近,聽到寧溪說:“她不是個人。”
寧溪聲音嗖嗖的冷,鼻腔卻好似是嗆了濃烈煙氣一樣,一陣辛辣,刺的眼睛冒火想要掉淚。
“誰?”陸輕澤問。
寧溪沒有回答。
一雙眼睛黑的彷彿和黎明前的黑暗融成了一體。
她咬着牙,轉頭看向陸輕澤,“陸醫生,骨灰能驗證DNA么?”
這個問題很好笑,但是陸輕澤看着寧溪一雙凝着深切悲哀的眼,鄭重的搖頭,“不能。”
寧溪閉了閉眼睛。
陸輕澤說:“不過三年前的話……如果骨頭沒有完全化成灰,有成塊的骨頭,按道理來說,是可以鑒定的。”
寧溪的眼睛嚯的亮了一下,“真的可以?”
陸輕澤點了點頭,“我可以試試。”
寧溪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天氣很冷,陸輕澤走到吧台處去沖熱水,問寧溪:“咖啡還是牛奶?”
寧溪撐着腮,看向陸輕澤,“陸醫生,你不如直接問我是要睡覺還是繼續熬着。”
陸輕澤聳了聳肩,“所以?”
“咖啡吧。”
陸輕澤這裡的東西倒是一應俱全,他取了上好的咖啡豆放到咖啡機中,磨好了咖啡粉,再加入牛奶伴侶,沖熱水,整個辦公室瞬間就都瀰漫開一股濃濃的咖啡香氣。
他將馬克杯放在寧溪面前,“病房號我會查,不過還沒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