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洗凈了都市的喧囂,如茵的青草地上,呈階梯形狀擺放着一個個凸起的墓碑,因是雨天,整個陵園很安靜,只有一把黑傘下,立着一個渾身素衣的女人,她面前的墓碑上寫着“先父梁昌曄之墓”下角一行小字寫着“孝女梁吟秋立”,在這個墓碑前,擺着一束黃菊,擺着一瓶好酒。
“爸,我來看您了,思敏說您喜歡喝酒,讓我來敬您兩杯。”梁吟秋緩緩地說著,極大的雨聲幾乎要掩蓋住她的聲音,“爸,您知道嗎?喬家明出獄了,我知道我們愧對他,所以我還是在儘力的幫他,以彌補所留下的虧欠,我給他買了一個房子,給了他一筆足夠他下半生的費用,這都是他該得的,是吧!但是造化太弄人了,思敏的女兒竟然喜歡上了喬家明的兒子,夠荒唐吧!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爸,您要是還在,會怎麼做?”
急促的手機鈴聲喚回她的心思,梁吟秋穩住傘,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又衝著墓碑說道“是思敏的,她可能有話要說。”
電話接起來,那頭是雲珠充滿質問的聲音,“梁吟秋,我視你如姐妹,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為什麼騙我。”
“雲,雲珠你怎麼了?”梁吟秋愣愣地問道“發生什麼了,你這麼激動。”
“喬家明沒死的事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那天都在你律所碰到他了,我問你,你竟然還面不改色的說他只是你的一個事主。”
“你怎麼知道他沒死的,是不是傅秀琴...”
“傅秀琴”三個字剛一出口,梁吟秋瞬間有種不打自招的感覺,悔的連忙緘住了口。
雲珠將這三個字停在了心中,冷笑道“看來傅秀琴的身份你也早就知道了,吟秋,我們是朋友啊!你這麼瞞我嗎?你知不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麼,傅月榮找齊了所有人,包括喬家明,當著仲明的面,當著子駿的面,當著亦杉的面,當著傅子珩的面,將我們的這段往事,公之於眾,我要接受喬家明還活着的這個事實,我要接受傅月榮是傅子珩媽媽的事實,吟秋,這就是傷好又遭撞的感覺,我心好疼啊!”
“雲珠,你別哭,我這就回海市,回去我跟你解釋。”梁吟秋掛斷電話,衝著梁昌曄的墳墓鞠個躬,獃獃的說道“爸,到底還是出事了。”
雲珠側倚在床上,滿臉愁容,落仲明從樓下端上一盤飯菜,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柔聲道“別想了,吃點兒東西吧!中午就沒吃,晚上也不吃,身體怎麼受得了啊!”
“我吃不下”雲珠擺擺手,不禁閉上了雙目。
落仲明坐到床邊,一手扳過她的身子,問道“雲,三十年了,那個人,還能讓你這麼痛心嗎?”
雲珠猛然睜開了眼,看着與自己攜手走了三十年的丈夫,一種發自內心的震驚襲來,不解地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落仲明撫上她的臉,輕言道“你和我說實話,你這麼厲聲質問吟秋,不是因今日的隱瞞,而是因當年的隱瞞,如果當初你就知道他沒死,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會選擇嫁給我。”雲珠淚水又不爭氣的流下來,模糊了她注視丈夫的視線,“我們在一起三十年,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失常過,我今天在背後看着你,你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他跪下的時候,你下意識的躲了一下,雲,當年那段往事,你到底用了多少情,回答我。”
這是落仲明第一次質問她,說實話,關於那件往事,他不想碰的,但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控制不了自己的語言,就這麼鬼使神差的問出來了。
雲珠知道他心中有不滿,今天突然面對那個所有人都以為他消失了的人,慌亂的不止自己,還有他,雲珠上前攬住他的脖子,聲音顫顫地說“你在我心中是不可動搖的,他只是一個過客,陰差陽錯地出現了兩次而已,這麼多年,你視子駿如己出,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仲明,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