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的眉,皺得更加厲害了,她就算不了解向晚,也都看出了她剛才的反常。再看了那個男人一眼,雖然有些狼狽穿着也很普通,但是五官貴在尚且算是不錯,倘若好好收拾一下,應該還能見人。
當然就是這樣感慨,她並沒有想得太多。
陳嘉嘆了口氣,他似乎有些錯愕,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向晚,雖然剛才是背對着向晚的關係,但是她和警員說的那些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向晚說自己是代表安必信公司的法律顧問,負責和公司有關的各種法律政策,原來她現在已經那麼厲害了嗎?安必信雖然名存實亡,但畢竟是大公司,現在又得應付各種各樣的法律糾紛,能夠找到向晚,說明她挺有本事。
“你還在做律師?”
這敘舊一樣的語氣,打在向晚的身上,她有些局促不安,再看看周圍的人,都是朝着他投去了有些奇怪的目光,向晚想了想,雖然覺得很難回答,但還是點了點頭。“是,我還在做一名律師,而且就在我們以前的事務所。林姐也在。”
她每說一句話,就得把唇瓣咬得更緊,然後得微微抬頭,彷彿只有這樣,才不能讓眼眶裡的淚水溢出。為什麼不過是和他說說話,她就覺得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的難受。
痛苦的煎熬,而且她並沒有狠下心,讓自己去面對陳嘉。
因為,她從頭到尾,都不敢注視陳嘉的眼睛。
她只能看着地上,然後機械地不經大腦地回答他的提問。但是這樣的向晚,其實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因為……
在遇上蘇豫之前,她一直覺得,倘若和陳嘉再次見面。
她,要麼落荒而逃,那麼蹲下身子大聲嚎啕。
像這樣尚且還算平靜的時候,的確已經有太多的不容易了。
“你,很戀舊。”他想了想,給出了向晚這句話。周遭其實吵鬧極了,不少人都在猜測着向晚和陳嘉是什麼關係,有怎樣的一段過去,但是於他們兩人而言,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心,莫名又是一痛。
戀舊?可不是什麼優點,甚至於在陳嘉剛才的描述當中,向晚一度覺得,那是帶着嘲諷的語氣。倘若不是戀舊,她就可以忘記和陳嘉有關的一切,那樣就可以不用活在痛苦當中。
也不用,要奢求用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來養好自己的傷口。
“可你,已經忘了。”
很是平靜的一句話之後,向晚吐了口氣,終於將目光抬了起來,“陳嘉,你是一個理智的人,跳樓不能解決問題,下來吧。”
陳嘉?
蘇蘭對這個名字,並沒有覺得陌生,不由得微微皺眉,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剛才向晚會奇奇怪怪的,也不是剛才,是直到現在,她仍舊那麼奇奇怪怪。原來,他就是陳嘉嗎?
和蘇豫當然不能相比,自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是誰知道向晚,會如何設想。
陳嘉很乾脆地離開了天台,或許他要的,本來就是受到更多人的關注,而不是把自己的性命,給交代出去。警員見得陳嘉下來,連忙走過去將他制伏,按照流程是需要去警局一趟,然後用引起秩序混亂,讓他承受處罰,更何況還有鋼材的事情,需要一併做個了解。向晚目送陳嘉離開,看着他有些蕭索的背影,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中,無限蒼涼。
“兩位,為了配合我們辦案,也只能委屈你們走一趟了,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是向晚知道,這是不能拒絕的。再看看蘇蘭,似乎也沒有什麼意見,於是點了點頭。
警員在前面帶路,向晚和蘇蘭走在後面,她回了回頭,看了看剛才陳嘉站着的天台,她果然還是不夠了解陳嘉嗎?就算已經認識了八年,她也沒有想到,他可以站在那樣高而危險的地方?
陳嘉一貫追求的,是穩妥安生的生活方式。
“你或許需要。”突然蘇蘭的聲音響起,然後向晚的面前,多了一小包面巾紙,她微微愣了愣,抬頭看了蘇蘭一眼。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但是和之前的態度,有些不大一樣了。
“我沒有哭。”也不是一定要逆着蘇蘭的意思,只是向晚不喜歡用軟弱和眼淚,來包裝自己。
她解釋了,但是蘇蘭沒有聽進去,也仍舊將面巾紙,塞到了向晚的手中。
“我給蘇豫打電話了,讓他等會去警局來接我們。”她的決定,不需要告訴向晚,但這一次,竟然是破天荒地讓向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