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正是整座城市睡得最深的時候,街道上空無一人,風呼嘯着穿過,江寒雪打了個哈欠,過了好一會才聽到陸逸塵的回答。
“不用。”
陸逸塵聲音有些低啞,他盯着一個方向,江寒雪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從他那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那座大樓,這下連猜都不用猜,江寒雪便能想到,他定然是在盯着關押顧淺淺的那個房間。
江寒雪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笑聲太詭異,陸逸塵終於轉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江寒雪笑了好幾分鐘才慢慢停下來,陸逸塵已經轉了回去,一副把他當成神經病的樣子。
“淺淺她,是個很奇妙的人,是吧?”
在夜風中,江寒雪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道,他躺在麵包車的後座上,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繚繞的煙霧飛散出來。
“之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江寒雪也不管陸逸塵有沒有在聽,自顧自地說著,“如果不是她,我也許不會這麼快就走出來。”
陸逸塵終於有了點反應,他看向江寒雪,江寒雪依然維持着那個躺在車後座上的姿勢,看起來弔兒郎當,又十分頹廢。
他之前調查過江寒雪的過去,只是隱秘局的保密工作一向做的非常好,陸逸塵竟沒有查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只通過顧淺淺得知,他們之前是同一家孤兒院的,只是後來,江寒雪便離開了孤兒院,再也沒有見過。
“……最近好像總是想到過去的事。”江寒雪的聲音跟着煙霧一起飄散出來,“那個程科,原本是被羈押在你們玄門的怪物吧。”
這句話沒有用疑問的語氣,反而非常篤定。
陸逸塵微微皺起眉,猜測着他為什麼會忽然提起這個,一邊毫無波瀾地開口:“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江寒雪望着麵包車死灰色的車頂,重複了一遍陸逸塵的話,在唇齒間滾過幾遍,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着,最後笑了起來。
“這還真的要謝謝你們玄門。”
江寒雪慢慢道,語氣中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狂熱的興奮,這種興奮如同觸電般沿着腦海直竄向他每一根的神經末梢,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地顫慄了起來!
大概是江寒雪的反應太過詭異,陸逸塵走了過來,皺着眉打量着他。
江寒雪又笑了笑,他沒打算跟陸逸塵說太多,就算是說了,也不能改變什麼,當年程科從玄門越獄而出,一路向謎海逃去,路上便逃便殺,因程科而死的人不計其數,江寒雪的家人,不過是當時最普通的一對。
但對於江寒雪來說,那是此生都難以忘卻的痛苦折磨,每次午夜,他都會被噩夢驚醒,夢裡他依然是那個無助的孩子,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臂躲在床底下,看着醜陋可怖的妖怪在自己面前將自己最愛的父母撕扯着吞吃掉,鮮血蔓延過他的手肘膝蓋,可他不敢躲,也不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