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男孩方才還鬨得很，大有要把天花板拆了的意思，現在在女人懷裡卻異常安靜乖巧。
看樣子大概四歲，和女人所說的時間差不多。
“你不想走，是因為沒報成仇。但這次對方反而追上來要你投胎不成，你要是還不走，可就再也走不了了。”葉楓好心勸誡。
女人的臉色鬆動，緊緊抱著孩子。
門口傳來輕微的聲響，很輕，幾乎聽不到，葉楓側了側頭，垂眸想了一下。
隨後提高聲音，繼續說：“四年前你在這裡被人欺辱而死，那幾個男人沒有受到懲罰，到現在還過得逍遙自在。你因為怨氣太重無法離開這個地方，想了四年的仇恨，大概也沒想到那人竟然敢主動送上門來，而且還打算要你魂飛魄散吧。”
女人忍不住掉眼淚，不住地點頭，一隻手摩挲著小孩的頭，另一隻手抱著孩子，仿佛懷裡是她唯一的珍寶。
“為什麼惡人沒有惡報？！我什麼都沒做，活了三十年，沒害過一個人，沒做過虧心事，為什麼偏偏是我承認這樣的痛苦？”
葉楓背著手，轉了一圈，依舊提著聲音，大聲說：“你放心吧，壞人一定會伏法，我會幫你報仇。隻要拿到證據，就能立刻報警，警察中也會有好人，一定能替你討回公道。”
女人不停地擦眼淚。
那些眼淚沒有掉在地上，落到半空就沒了。小男孩一直沒什麼表情，隻是一滴眼淚滴答在他額頭上的時候，才抬頭看了一眼傷心欲絕的母親。
葉楓掐了掐指，心想時間不多了。這邊的事情不快點解決，秦瑤一家人又得找過來。
“你有沒有證據？”他問。
女人一開始下意識搖頭，都過了這麼久了，賓館都拆成酒吧，那時候也沒有監控，她的屍體已經被焚燒，還能有什麼證據呢。
頭搖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了。
她像是想起什麼，臉上露出猶疑不定的神情來。
兩秒後，她說：“有個人也許看到了。”
四年前那個晚上，和她一塊兒值夜班的同事，負責的工作是清理房間。事發到最後，那人一直都沒出現。
這幾年裡女人經常想，當時賓館沒有客人，隻有她們兩個人。那同事也沒什麼事可做，就待在工具間裡玩手機。
外頭發生的動靜不小，按理不應該沒聽見。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就是那同事看見了怎麼回事，但怕引火上身，所以沒有出麵製止。
葉楓打了個響指：“這就成了，你走吧，我向你保證，一定替你報仇。當時有幾個人來著？”
“四個。”女人大概是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痛苦地皺著眉頭，捂著臉。
葉楓走過去，彎腰對著那小男孩，摸了摸他的臉。
小男孩驚訝地說：“你碰得到我？”
葉楓笑：“我是天師，當然能碰得到你。我來幫你媽媽，現在你們該走了，你要拉緊你媽的手。”
小孩天真無邪，問：“我們要去哪？”
“去過日子啊，去做人。記得做個好人。”葉楓拍了拍他的頭。
小孩想了想，認真說道：“我不想做人，我想做天師。”
葉楓剛站直身體，被小孩這話梗了一下，無語望天。他捏了捏小孩的臉：“天師也是人。”
別說的他不是人一樣。
“好，那我做人，也做天師。”小孩拉住女人的手，“媽媽，我們走吧。”
女人本還在猶豫，沒想到孩子已經被說服，葉楓三言兩語把孩子說通，她心情有些複雜。
“天師……”
她還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