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薑昭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香菇雞絲麵,放在了沈廷的麵前。
她微抿著唇,在沈廷還未動筷子嘗上一口前,便開口為自己辯解。
“我不太會做飯的。”
沈廷的唇角揚著好看的弧度,柔聲寬慰她,“我覺得挺好,畢竟這是薑小姐第一次為我下廚!”
他的語氣浮了幾層散漫,但望著薑昭的眼神卻十分真誠熾熱。
“你陪著我。”
沈廷伸手拽了拽薑昭搭放在身前的手,貼心地幫她拉開了自己身旁的坐椅。
他看向薑昭的眼底像是有某些彆的情緒在翻湧。
那些情緒不同於往日的浪蕩,而是一種不願任何人觸及的傷痛。
薑昭能感覺到今晚的沈廷似乎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她輕點了下頭,坐在沈廷身邊,安靜地望著他,等待著他的開口。
沈廷拿筷子夾了一小坨麵,淺嘗了一口。
鹽放太多,麵也有些煮坨了。
他不想打擊薑昭的積極性,便勾唇露著溫和的笑意,柔聲鼓勵她,“我覺得蠻好的。”
薑昭明顯鬆了一口氣,眼角眉梢都浮現出幾分歡喜的雀躍。
沈廷又吃了幾口。
終是耐不住鹹到發苦的口味,拿起手旁的水杯猛喝了半杯,將那點苦鹹味全部壓製下去後,終於斟酌著開口。
“梁徹那天給你說了些什麼?”
他好看的俊顏上沒了往日的清貴散漫,聲音低得像是從深秋清晨下霜的濃霧中傳來。
冰冷,模糊。
沈廷問的話很突兀,薑昭多少沒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事情。
她微怔。
“什麼?”
沈廷抬眼看了薑昭一眼,眸中帶著從眼底深處翻湧而出的哀傷。
“就是宋雅鬨自殺那天,梁徹對你說的話。”
沈廷在薑昭微怔的注視下起了身,從抽屜裡摸出一盒未拆封的香煙出來,快速撕開著外麵的塑料薄膜。
他急需辛辣的煙草灌滿肺泡來平息他惶恐的心臟。
[PTSD。]
[十五歲那年,他目睹了他母親跳樓自殺。]
薑昭想起了那天梁徹在沈廷病房外告訴自己時的那副諱莫如深的糾結模樣。
她好像也明白了沈廷今晚想要和自己說些什麼。
沈廷在抽煙前打開了新風係統,和薑昭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青灰色的煙霧在沈廷的肺部走過一圈後從他性感的薄唇裡吐出,薑昭那句輕聲的“梁徹說你有PTSD。”的話穿過薄煙落在沈廷的耳朵裡。
沈廷眸光微動,輕點了下頭,又抽了一口才緩緩道。
“他沒告訴你原因?”
薑昭猶豫了一下,斟酌著開了口,“他說你目睹了你母親自殺。”
沈廷的耳朵隨著薑昭吐出口的話輕微一動,周身像是被一層冰冷而又潮濕的霧氣所覆蓋。
他沒再吸煙,隻是看著煙頭那點猩紅的火焰在自己指尖緩慢吞噬著餘下的煙草。
“你父母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他問。
薑昭沒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沈廷發出一聲自嘲的輕笑,聲音快低到塵埃裡,“十五歲之前,我也這麼覺得,我的父親屬於早年間下海經商的那批人,他們那時就在一起了。”
沈廷緩慢地抽吸著指尖隻剩下半截的香煙。
“那時候總有長輩開玩笑,說我父親日後發了家指定不會再要自己的糟糠之妻,肯定會被那些鶯鶯燕燕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