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越茫然地接過令牌,目送他遠去的背影。
取完行李,林天便趕往同蔡子存約好的停車點,他看了看表,飛機延誤了兩個多小時,現已是深夜一點,他不確定對方在聯係不到自己的情況下,還會否有耐心在原地等待。
遠遠瞥見一輛眼熟的灰色保時捷,林天不確定的走近車前,裡頭的人立時搖下黑黢黢的車窗,探出一張蒼白瘦削的巴掌大的臉,與此同時,林天彎下腰,一陣涼風灌入他的鼻腔。
“你是林天?”女人的聲音似桌球撞擊時那般脆亮。
林天對這聲音喜歡,便多了幾分對人的注意力。她嘴裡叼了根棒棒糖,沒塗口紅以至於整張臉顯得極其平淡,然而林天被她摘下墨鏡後露出來的那雙眼睛給吸引了——眼珠子澄淨明亮,像兩顆剛采摘來的黑葡萄,然而其中有霜色重疊如緞,顯出幾分挹鬱。
他隻點頭,不吭一聲。但那雙頗具個性的大眼睛不放過他。被審視了五秒之長,她才示意他上車。
林天心道:聲音不錯,隻怕是個麻煩。
在他心裡,女人就是麻煩,可以消遣,但關鍵時刻決不可靠也不能信賴。他對蔡子存的這番安排感到不滿意,卻隻能腹誹。
進入一方沁涼宜人的空間,林天從中辨彆除了一絲絲異樣而又熟悉的味道——是他在綠光夜店裡經常見著一群人聚集在角落抽的那玩意兒。
她從置物台上的一眾雜物當中摸出一隻老式的傳送符咒手機,另一手則示意他稍等片刻。
“人已經接到了,我就說是飛機延誤了吧,能出什麼事兒!行,那你自己注意點兒。”不耐煩的彙報完,她把手機重丟回置物台上,又從裡頭漫不經心的擇出兩隻薄黑絲絨手套戴上。
“今晚蔡爺的場子裡有筆生意出了點意外,要緊回去處理了。”林天沒吭聲,她一手又從台上熟絡的找出一包煙遞給他,他擺手拒絕。她沒趣的聳了聳肩,終於發動汽車。
車子開出機場後,她問他要不要先去吃個宵夜,林天終於開口,說直接去住處。女人搖晃了一下腦袋沒有表示任何異議。隨後,一路上放各種古典音樂,催眠效果感人,林天努力撐著眼皮不敢睡覺。她似笑非笑的瞅了他幾眼。
外頭雨水一路飛濺在車窗上,路燈投射進雜亂不勻的液體,散射出令人熟悉的漠然城市夜晚的味道。這種紛雜的漠然使得在異鄉漂泊多年的人,感受到一種另類的鄉情,林天望著漸漸熟悉的高速兩旁的建築隨後轉入的通往市中心的道路,越來越多的車流以及隨之變緩的車速,心情感到慰藉。他終於逃出來了,然而眼下的境況又讓他隱隱不痛快:蔡子存是他的戰友鐵哥們,他回來的事兒隻告訴他一人,也仰仗他替自己安排之後的一切,但偏偏來這麼個女人接他。
住處在市中心某個嶄新的公寓樓。電梯裡,她對著鏡子捋那一頭漆黑的長發,再次打量他:“聽蔡子存說,你在那邊一年能掙七位數?這麼好的營生怎麼說不乾就不乾了?”
林天沒吭聲,下意識的瞥了眼電梯裡的監控攝像頭,這回,她眼底的嘲諷之色更明顯了,嗤笑了一聲:“我知道了,因為你膽小,怕有一天被冥王給抓了,所以想及時抽身,對吧?”
兩人這時已在過道,林天仍舊不說話。
女人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隨後以主人的姿態開了儘頭一間公寓的房門:“請進!”
這是個精裝修的單身公寓,一切設施俱全。林天知道蔡子存如今在大陸內也混出頭,在各地置辦了不少房產,這檔次的公寓在上海市中心怎麼也得上千萬。他又想起自己在馬尼拉市中心的一棟小破公寓,不免感到有那麼些不是滋味。
蔡子存在大陸內金山銀山,紙醉金迷,他在綠光過的卻是豬狗不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