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雨薇臉上還斑駁著傷痕,整個人完全沒了從前每次回家的貴婦感,狼狽不堪的樣子將她平日裡的優雅氣質掃光,渾身黯淡無光。
確實很難讓人再第一眼注意到。
但君司禮到底在被她突然叫住的時刻,視線看過去,看著君雨薇現在這副樣子,君司禮眉頭一皺。
不知為什麼,這狼狽的樣子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好似,每次他們君家有人找了小音的茬,討不到好的時候,就會是這樣的狀態。
不過那到底隻是猜測。
君司禮看著君雨薇,迫於對長輩的尊敬,他還是乖乖地叫了一聲:“姑姑。”
隨即,他好奇道:“您想跟我商量什麼好事?是表哥回來了?”
君司禮跟君宇麟的關係向來不錯。
他現在雖出了事,但在外的耳目還是有的,君宇麟回國的消息也沒有隱瞞,他便早早知道了。
隻是君宇麟到現在還沒來君家,也不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莫名的,君司禮坐在輪椅上的頹廢軀體,有些擔憂地發顫。
“嗯,你表哥確實回國了。”
“不過姑姑想跟你商量的卻不是這件事。”
“你也知道,棠棠額頭上的疤痕已經沒法修複了,用再好的祛疤霜也消不去那些醜陋的疤痕了。”
“為今之計,隻能做植皮手術。”
君雨薇歎了一口氣,眼底閃過精銳的盤算,但很快掩飾下去,目光哀泣地拉住君母夏琳的手,好似斟酌再三地有口難言。
聽君雨薇這話,君母慌了。
隻能做植皮手術她也知道。
可是棠棠根本不接受植自己的皮……
這讓她十分頭疼。
難不成君雨薇願意給棠棠植皮??
君司禮對君雨薇在自己麵前提及君棠月的行為很反感。
下意識就覺得姑姑提的一定不是好事。
但他作為晚輩,還是要繼續聽完他的話。
“姑姑,您的意思是您有辦法?”
出於尊重,他接話道。
君雨薇咬唇,糾結的目光看了一眼君司禮的雙腿後,又更難以開口般用深沉的目光看向君父君母,再次欲言又止。
君哲鬆是個急性子。
聽到棠棠的臉似乎有救後,來了希望。
趕緊拉住君雨薇的手臂道:“小薇,你有什麼主意儘管說,我君家還沒到拿不出一場植皮手術錢的地步。”
他雖然沒有。
但君老爺子,他的父親還沒倒下呢。
老爺子疼愛棠棠,一定願意為她花錢的。
君雨薇趕緊搖搖頭,安撫著哥哥君哲鬆道:“大哥,不是錢的問題。”
“事關棠棠,就算經費全權由我這個姑姑負責也沒問題啊。”
“關鍵是……能將皮植給棠棠的人……”
“不好找!!”
君雨薇再次看向君司禮,目光淡淡掃過,這次君司禮隻覺得後背都涼颼颼的。
他不明白,姑姑為什麼會用那樣的目光看自己。
就好像,自己隻是一個物件。
可他仔細看去,君雨薇的目光又跟從前一樣和善溫柔。
好似剛剛的一切都隻是他的一場錯覺。
君母也被這話難到了,她糾結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這事兒我跟棠棠也商量過。”
“作為母親,我願意把我的肌膚給棠棠。”
“但棠棠到底還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那樣好的年紀,植皮選我這種‘老婦人’的,倒還不如不植。”
“要挑,便最好能挑個跟棠棠一樣歲數的小姑娘最好……”
君母這話,影射感太強。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君母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腦海中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一個少女的身影。
又有誰能比秦音更合適呢?
同樣是20歲的小姑娘,還是親姐妹,多完美符合的條件啊。
君司禮看著眼前的三人,原本就頹靡蒼白的臉色一時間更是煞白到了極致。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君母,表情嚴肅又冷厲:“母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們已經夠對不起小音了,你難不成還想打小音肌膚的主意?”
“你們還是人嗎?”
君家,這一大家子,還沒吸夠秦音的血嗎?
他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是他自己罪有應得,是他自己作來的。
但他現在已經在悔改了。
可父母和姑姑居然在暗中謀劃要如此對小音。
他,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四年來,他從來沒有擔起過一個做哥哥的責任,但現在他必須擔起來。
他不會容忍他們去傷害小音。
君雨薇看出君司禮的激動,她趕緊安撫地走上前拍拍君司禮的肩膀,態度和善地哄道:“阿禮,你可彆誤會你母親。”
“她沒有要對小音不利。”
“有我跟你爺爺在,我們那麼疼小音,當然舍不得她也留疤,你曾經也是醫生,理應知道植皮手術並不難做,隻是移植肌膚的人最好還是更契合接受手術的人才好啊。”
“目前來看,確實是小音更合適。”
“但,姑姑當然不能做那樣喪儘天良的事情。”
“所以,姑姑還有一個建議……”
君雨薇一字一頓,說得委婉又溫和,語調讓人神清氣爽。
可此刻的君司禮,隻感覺要被“氣爽”了。
他冷冷撇開視線,一想到父母就算現在沒有打小音的主意,可一定早就想過。
君司禮拒絕得無比惡心。
不管怎樣,小音可都是他們的親女兒啊!
親生骨肉尚且如此,也太冷血了些。
君父原本也想打秦音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