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聲與驚歎聲都在一瞬間傳開。
謝玉的知名度實在太高,加上可以將秦音以及YM集團一起扯向風口浪尖,眾人討論的激情實在高居不下。
此時滿大廳的老狐狸,倒像是要聯起手來對付一個初生牛犢的小姑娘了。
從始至終,墨亦琛都姿態沉斂地站在秦音的身後,不是撐腰的姿態,也不是嗬護的姿態,他的女孩兒已經成長起來了,不需要他居高臨下以強者的姿態為她保駕護航。
他隻需要站在她的身側,精神上是與她並肩,認可她的逐漸強大。
為她驕傲即可。
這些天來他也算摸準了秦音是什麼性子,她倔犟要強,將脆弱掩埋於內心最陰霾的暗處。
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強大。
秦音不要羽翼之下的庇護,她需要自己就有不懼風霜雨雪的翅膀!!
已經被擠到一邊的夏琳看著這一幕,一顆心也忍不住提了起來。
秦音到底是她的女兒,她自然擔心。
隻是對這些人對秦音的說辭,她並不苟同,秦音確實在君家的時候缺錢,要建立起YM集團是不可能的。
光是前期投資,秦音就沒有那個資本。
但,創建YM時,秦音可是已經嫁入了墨家。
那些原始資金,恐怕都是來自於她身邊那個男人的。
包括秦音能在京市商場上一路過關斬將,恐怕也少不得她這個有能力的女婿的功勞。
這麼想著,夏琳便更覺得一定要秦音死死扒住墨家這位長子的大腿。
而自己,不論如何也能分一杯羹。
也有人聰明觀察到了秦音實在過於理智的姿態,一時間心底也有些沒有著落了。
畢竟,秦音的厲害,但凡了解過一點華國國內新聞的商人都略有耳聞。
這個女人看起來嬌小柔弱,實則誰都招惹不起。
於是很快,局勢就已經成了三分之勢。
一派以李刻為首對秦音的YM原始股虎視眈眈,死活也要找證據將屎盆子扣在秦音的腦袋上。
讓她賠償他們損失。
一派以譚老大為首,對秦音依舊持支撐態度,他們這種曆經千帆的人,見過的魚龍混雜的人實在不少,識人更是必修課。
秦音這種人,最不屑的便是抄襲、複刻。
她從原則上看,絕不可能做名畫槍手。
可,即便她真的做了,那他們也隻會漫不經心誇一句:我們音音能仿得這樣出神入化,這不得是比擬天才畫手謝玉的人才?
這種人才不捧著,反倒要去打擊。
那才是傻缺。
還有一派,便是不惹事隻看熱鬨的中立派。
三方對秦音的態度也涇渭分明。
“秦音,這是礦物鑒定專家出的報告,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些畫可都是新作,手法雖有些線條手法確實與謝玉如出一轍,但謝玉已經死了,這畫一定是假畫,是仿品。”
“你剛剛修複岩彩的手法就已經暴露你是槍手的事實,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隻要你承認仿冒,我們便降低賠償標準,隻拿YM集團29%的原始股,我知道原始股珍惜,可是原始股要在YM上市之後才能翻倍賺錢,若你願意稀釋原始股,以我們在場眾人的實力,讓你今年就能在中洲國際交易所上市!”
李刻實在是很饞YM集團的原始股。
恨不得變著法兒地讓秦音把原始股吐出來哺給他們。
畢竟,一直關注商業動向的他們,自然也看了之前香氛比試的直播,而他們捕捉到的最有利的點,就是港城傅森然的管理和注資。
雖說名義上,傅森然的地位在秦音之下。
但在他們看來,秦音一個小姑娘即便管理天賦在外展現的有多強,說不準那也是晚上在墨亦琛的耳邊吹枕邊風得來的。
YM這塊肥肉,本質上怎麼可能被一個小姑娘拿捏得穩。
現在他們願意與她分原始股,相當於也與她一起擔風險,秦音就該對他們感恩戴德,直接將原始股分擔出來,大不了他們除了誤買假畫的費用,再給秦音一些錢。
她一個小姑娘非要開公司,不就是為了賺錢好在墨家更有底氣嗎?
他們可以成全她。
隻是到時候要真的聊到這些瓜分事宜,那30%原始股可不夠他們分呢……
李刻陰沉沉地想著,一雙陰鷙的眸子死死盯著秦音,貪婪至極。
秦音自然感受到了他那恨不得將她剝皮侵吞的目光,隨即嘲弄地勾了勾唇角,隻覺來人的邏輯鏈實在荒謬。
就這,還妄圖讓她背仿冒假畫的黑鍋?
段位怕是有點太低。
隻見,秦音至始至終穩如泰山,麵上的神情都沒什麼波瀾。
待他說完了,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這位先生自詡與我同為華國人讓你為恥了,這話我可不愛聽。”
“既為同胞,你在外不分青紅皂白便懷疑詆毀自家人,可真是讓我懷疑你作為華人血脈的真實性。”
秦音姿態禮儀到位,目光淡淡地對上李刻近乎吃人的目光,依舊神色悠然。
她掃了一眼候在身邊的周行,周行立馬會意地將手裡的專業平板交到了秦音的手裡。
秦音隨手一點,關於眼前這個突然找茬出現的李刻的全部資料便全然展露在冊。
倒賣國內古董發家?
美其名曰為了讓華國文化與世界舞台對接,讓國際更了解華國的文化底蘊。
實則,作為商人,他為了壓縮成本,會將收到的古董殘次品以愛國名義在H國的灰色地帶拍賣,讓華國人以高價自己拍走。
而完整又保存完好的,他便不會在正規拍賣行進行拍賣,不過那些拍賣行一般都是會員製,極少有華人能得到注冊資格。
於是大部分保存完好的古董和非遺作品都會這樣流向國外。
是以他看起來確實是做正經貿易的,實則私底下會為利益坑自家人。
此刻一副道貌岸然以華人自居,不過是為了站在道德製高點譴責秦音而已。
“秦總,我這黑頭發黃皮膚可作不得假,你懷疑我華人身份也忒沒意思了,何況我剛剛不過是開個玩笑,你怎麼就認真了呢?”
“站在華人角度,我是十分熱愛岩彩這一非遺文化產業輸出的,同樣我做貿易的,也是這一文化輸出的載體,對岩彩的熱愛是非凡的,你做岩彩造假,首先傷害到的可就是我的利益,我當然不樂意了。”
“大家都是生意人,斷什麼也不能斷了彆人的財路不是嗎?你倒是做槍手賺走了我們這些分不清真假岩彩畫的錢作為YM的原始資金,可我們呢……現在貿易不好做,吃了虧也總得得到補償吧?”
“秦總,我是做國際貿易的,出身南省對京市的企業不大熟悉,但你即便真的在京市有多大的靠山,我李刻也是不怕你的。”
“南省夏家你知道吧,我女兒就要嫁進夏家了,到時候即便你秦音有多大的本事,想要開拓南省的市場,怕也得給我幾分薄麵呢。”
李刻說著,眉開眼笑起來。
他是南省本土人,早年發家也算是當地的鄉紳世家,女兒更是被他養得優雅高貴,一派江南女子獨有的風韻。
為的,就是要她嫁給南省未來最有權勢的男人,為他這個爹鞏固好南省這一大後方的經濟基本盤。
正巧,據說南省夏家那位老司令年長,似乎是不久於世了,心願便是自家小兒子夏燃當初為了仕途耽誤了終身大事,現在三十四五了還打光棍。
為了能讓老爺子在病中放心,夏燃隨便在一群世家女中隨手選了個女子陪他暫時演戲,先將老爺子哄好。
李刻的女兒李星悅便就這樣暗中被夏燃抽中,據說不日就要住進夏府內。
這可讓李刻高興壞了,正準備在H國料理好人脈網,就回國想辦法讓女兒徹底纏上夏燃。
反正夏燃雖說年紀大些,但功績斐然,更是南省目前的二把手。
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並且據說還是個美男子,三十幾了倒是有個據說來曆不明的私生子,其餘條件那可都是頂配。
就算是他的女兒真進了夏家就算當後媽,那也是隻賺不虧的。
這樣好的機會,他自然要讓女兒拚命抓住。
李刻一番話也算是恩威並施。
更是自認為在給秦音一個台階下,隻要順從他的話下去。
秦音到底也是華國人,就目前的市場來看,YM在南省的市場開發是遠遠不夠的,企業沒有背景支撐,那就是一具空殼子。
秦音就算是討好自己,也要給他點薄麵“賠償”他至少15%的YM原始股吧?
現在他言儘於此,就看秦音這丫頭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了。
秦音聽完,確實有些意外這個突然跳出來挑釁自己的禿頭老東西居然還跟南省,跟夏家有關聯。
何況,這老東西還來一句自己的女兒會嫁入夏家?
南省夏家總共就這麼幾個男人,照理說舅舅們也早該結婚了,難不成是大舅夏熠的兒子娶媳婦兒?
南省與京市相隔太遠,且京圈向來與南省那邊不太對付,雙方屬於互相不太看得對眼的狀態。
秦音也極少能在京市得到關於南省的消息。
夏家又是更神秘的存在,便更沒幾分消息了。
現在突然有了渠道,秦音倒是忍不住多了幾分心思,抬眸好奇低聲問道:“我要不要給李總麵子,那就要看李總的女兒要嫁給夏家哪位貴人了。”
“那自然是貴不可言的夏二爺,所以秦音……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有沒有能耐與我們夏二爺作對?”
李刻見秦音真的態度恭敬起來,眼底驀然閃過一絲得意,隨即下巴揚起,端得是一派耀武揚威的姿態。
他有那麼個有出息的女兒,果然能讓他更上一層樓。
“夏二爺?是夏燃嗎?”
她那玩世不恭帥裂地表也不為過的小舅舅,夏燃??
秦音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李刻的容貌,禿頂,啤酒肚,賊眉鼠眼。
怎麼看都不是一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