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的緣起緣落,方誌強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在感情裡頭輾轉得太辛苦了,也的確當初小宇是最直接的原因,如果沒有他對自己的恨之入骨,王亞欣也許不會那麼決然地要求離婚。但是他從來沒有去想過去怪小宇什麼,畢竟小宇其實才是最無辜的,他隻是個孩子,卻被迫承擔成年人世界裡的愛恨。
而此刻小宇的一句話卻讓他心潮起伏:那麼小的小孩,什麼都不懂,尚且能夠慢慢地找回最初的感情,去判斷自己的對錯,然後去修正這些錯誤。可是他的世界裡,有太多太多的東西,一去不回頭,再也沒有悔改和修正的機會。而王亞欣,也隻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當然,是最疼痛的一部分。
“小宇,爸爸媽媽離婚,並不是你的錯,不是因為你。其實是爸爸自己的錯,等你長大了,就會知道很多現實的原因……並不如我們所想象的那樣。所以爸爸絕對不會去怪你,不要自己想那麼多好嗎?”方誌強摟住小宇:“你現在還小,爸爸說這些,你可能不會懂也沒有辦法接受。但是等以後你慢慢會明白……”
其實方誌強一點也不希望小宇明白,因為明白這些,也就意味著小宇已經徹底的長大成熟,可是也永遠地丟掉了曾經的天真和快樂。
“爸爸,我隻想知道,你和媽媽還能不能在一起了?”小宇抬起頭,哭著問方誌強:“我不想跟你分開,我知道我錯了。我現在還能不能改正過來?你還能不能回到我跟媽媽身邊來?”
稚嫩的話語,讓方誌強心如刀割:他和王亞欣,是真的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今天見到王亞欣的那一眼,方誌強的確感覺心裡頭震動到無以複加,可是問題是,他隻能愛一個人,就像當初他選擇王亞欣的時候,對李瀟瀟也隻能是當做最多是朋友。隻不過是現在,整個都顛倒過來了。
那句不可能,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哽在喉頭,但是方誌強卻說不出口,他害怕一說出來,小宇會更加的崩潰和心碎。
“小宇,你是爸爸和媽媽的孩子,爸爸媽媽永遠都會愛你,保護著你,可以為你付出一切,不管爸爸和媽媽是不是還在一起,這一點都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方誌強隻能這樣對小宇說著,“這跟爸爸媽媽有沒有離婚、還在不在一起,都沒有關係。”
“為什麼?”小宇哭著問道,“爸爸你是不是騙我?如果不是我的錯,如果你們還愛我,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是不是你喜歡漂亮阿姨,就不要我和媽媽了?”
方誌強最怕的就是小宇鑽牛角尖,一直以來,這孩子都比彆的小孩固執,結果就是,出現很多的問題。“小宇,你難道不相信爸爸嗎?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哪怕是你自己,也會有一些以前的小朋友,玩的非常好的,可是慢慢的就不在一起玩了,而且你也會有新的夥伴。爸爸媽媽也是一樣的道理。但是不管小夥伴小朋友怎麼變,爸爸媽媽是永遠不會變的,對你的感情,也不會變隻會變得越來越多,不會變少。”
事到如今,再去對小宇隱瞞和欺騙已經沒有意義,小宇其實比很多小孩都更出名也更敏感,他已經知道了很多的事情。
小宇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可是還是十分難過,好一會才問道:“可是爸爸,你跟漂亮阿姨結婚,就不可能跟我和媽媽在一起了是不是?可是我想讓你帶我玩,讓你教我東西,想讓你陪我長大。你不跟我們在一起,我感覺不到你對我的愛。”
方誌強語塞了,小宇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談戀愛的人不在一起,感情都會變淡。無論哪一種感情,誰不希望跟自己喜歡和在乎的人天天在一起?他想了好一會,隻能去安慰小宇:“這樣吧,小宇,爸爸不知道媽媽這邊的打算,但是我會跟她去說,叫她不要回去澳洲了,跟你留在上海,以後爸爸有時間就會去看你,帶你玩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這已經是他目前能夠想到的唯一合理的一種辦法了,他還沒有辦法去想象小宇的情況到底多嚴重,所以也隻能這樣去設想。但是其實他內心也知道,這樣是不可能的:李瀟瀟會怎麼想?自己的老公,天天有事沒事就往彆的女人,而且是前妻家裡跑。尤其是自己和亞欣曾經感情那麼深刻。他知道李瀟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情況,但是傷心在所難免。還有就算是李瀟瀟可以若無其事,但是她家人呢,彆人呢,又會怎麼去說?兩個人現在結婚了,就是一家人,跟彼此的家人也是家人,不可能不去考慮這些的。
甚至於他自己,每天麵對王亞欣的時候,又該是如何的心情?過去的傷好不容易隨著時間以及跟李瀟瀟的愛情而逐漸平複,可是現在又被重新揭開,而且是頻繁地再見,他會不難受?亞欣會不難受?如果可以做到若無其事,當初何必遠走高飛?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方誌強茫然地看著外麵的雨,心思一片淩亂。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告訴他,現在的情況下,要如何選擇。而且他也不知道,李瀟瀟和王亞欣都談了些什麼,她們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一直等了很久,雨都快要停了,李瀟瀟打電話過來:“強子,你和小宇在哪裡?快回來吧。我們也該回去了,亞欣姐也在等著小宇。”
李瀟瀟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正常,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不快的情緒,但是方誌強的心並沒有放下來,他隱隱地感覺,她和王亞欣的交談,不會是這麼簡單。但是李瀟瀟不說,他就什麼都不知道,電話裡也不方便問太多,隻能是帶著小宇回去找她們。
兩個人都是剛剛哭過,眼睛還有些紅腫著,這讓方誌強心裡頭更加的擔憂,不知道兩個人聊了些什麼,又是如何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