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強看著張大有那有些無奈的表情，心裡也是一陣酸澀，一個老人，窩窩囊囊的活了半輩子，老了終究享到了兒孫福，外孫女又這麼孝順，他也終於算是熬出頭了。
可是，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告訴他，要接他去明珠市，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答應……
張校長離開之後，方誌強也沒有立即提起那件事，而是坐下來跟張大有繼續聊了一會兒。
喝了點酒的張大有，再加上今天這麼高興的事，他很能聊，甚至前些年跟張校長一起上山砍柴的事情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小芸在一旁聽著也忍不住連連發笑，之前她外公一直沒跟她說過前些年的事，畢竟都是陳穀子爛芝麻的小事了。
“張大爺，不聽您說，我還真不知道您年輕的時候脾氣也那麼大呢！”方誌強一邊笑著一邊說道。
“哈哈！誰還沒年輕過啊！那個時候我跟張校長我倆可沒少打架，有時候因為一塊石頭都能打起來！現在回想起來啊，也的確是夠傻的。”張大有一說就停不下來了。
而李瀟瀟和方誌強看他現在這個狀態，也都沒有開口提起那件事。
或許今天突然接到這份保送單，對於他們爺倆來說，進城可能還真的沒有留下來更好。
至少，以後村子上也不會再有人欺負他們，不會再有人看不起他們。
現在看起來，張校長以後再替他們說話，也有了足夠的底氣和理由。
張大有被欺負了大半輩子，現在終於能在村子裡抬起頭來了，那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有時候的確是挺難割舍的。
很快，張校長就回來說秧歌隊已經準備好了。
張大有依然有些糾結的被方誌強和小芸拉著出去了。
村莊南邊一個用來放莊稼的大場，積雪此刻已經被人打掃的乾乾淨淨，中間還升起一團篝火。
一圈人圍著那團篝火，一起蹦蹦跳跳的，看起來格外開心。
方誌強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心裡一暖，雖然這村子平時看起來，或許會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吵大鬨，可是真的遇到了什麼事兒，大家還是團結一致的，誰家有點什麼事，整個村子都知道了，同喜同賀、同悲同歎，這種感覺，有時候也挺好的。
在這一圈人裡，顯然沒有之前那個婦人，倒不是沒來，來是來了，隻是躲在黑暗的人群裡，臉都不敢露。
巧的是，她還是秧歌隊的一員，剛剛隊長還叫她來著，可她就是不願意拿道具，就是不願意上來扭。
原因很簡單，覺得抹不開麵子。
小芸今晚也一改常態，跟之前的她完全不同，看到這一幕，她也笑的很開心，就像李瀟瀟說的，她現在已經表現的不驕不躁了。
“哎！這秧歌怎麼還沒扭起來呢？”張校長有些疑惑的皺眉，對著不遠處的隊長問道。
“少個人啊。”隊長有些無奈道。
“誰啊？”張校長追問。
“呐！”隊長對著人群裡那個婦人瞥了一眼。
張校長見狀，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隨即笑著對著那個婦人走了過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很快婦人臉上就浮現一抹笑容，隨即跑向隊長，領了道具之後，秧歌立即就扭了起來。
篝火旁，一群人圍成圈，秧歌扭著，小歌唱著，旁邊還有人專門負責烤剛剛殺掉的雞和豬，南場頓時熱鬨非凡。